灯火通明，电视开着，突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你看清楚啦？”“看得清清楚楚。”

“躲到哪里去了？”“还不是老地方？电视机桌后面。”

墙壁与桌子之间那条窄窄的缝成了老鼠进到它老窝的通道，你能搬得动沉重的桌子和桌子上的电视机现场追捕吗？有一次气不过还真的搬开了，可老鼠已是蒸发了似的不知去向，只看到一大堆花生壳、鱼骨头，你得老老实实清理，扫干净，气喘吁吁把桌子搬回原位。

房屋里可以躲藏的地方不少。其他桌子后面也都有空隙。这个角落那个角落都随便堆放杂物。老鼠的“客栈”多的是。白天它们可以美美睡上一觉，等到下半夜，才凭借敏锐的嗅觉四处出没寻找食物，一嗅到什么气味，哪怕是塑料盒、纸箱严密防护着，都能咬破，大快朵颐抑或大举搬运……

人总是到了被侵扰得无法忍受时才奋起反抗。面对老鼠的猖獗，也只好行动了。

先是买来老鼠笼，也捕过一两只。不知是吸取了同伙的惨重教训还是咋地，任你消除了老鼠笼的气味，任你避免提到它们的大名——据说老鼠灵得很，能听得出，会躲得远远的，就是再也没有老鼠肯就范。倒是有过这样的咄咄怪事：引导它走向前去的花生之类的诱饵被吃得一干二净，钩上吊着的，就是不碰。我不能不相信，这种靠机灵行事的动物具有天生的超强觉察力和辨别力，它们总能吃透人们的种种抓捕手段，而采取各种对策。

又有人告知粘鼠板效果好，买来一试，果然立马见效。看着大老鼠活生生被粘在粘鼠板，一个劲蹦跶，就是挣脱不掉，真是痛快。

可它还是活的，得给它执行死刑，立即执行。我把它丢进脏水里，然后用重物压着，防备它跑了。不料女儿看到了，正色对我说：“爸爸你这是杀生，知道吗，这是杀生。”女儿善良，而我残忍？难道得放生才算仁慈？不几天又粘到竟敢顶风作案的一只，我毫不犹豫依然将它处死，只是稍有改变，我用一张旧报纸盖住它，提桶水轻轻放下，转身走开……

接连买粘鼠板，这个钱该花。那段时间真是安宁啊，半夜里听不到那种细细碎碎的咬噬声，或拖下什么砸地的哗啦声，甚至茶几上忘了收起的零食，竟然原封不动，奇迹般让人惊奇。

有一次我正在为自己的疏忽没有造成后果而庆幸，老伴却说，别高兴，我发现吧台上几粒老鼠屎……

老鼠的活动变得更隐秘了，看来它们已经识破：危险无非也就是那个小小的方块，避开了就没事。当然，老鼠就是老鼠，即使馋嘴有所收敛，还是顾不了屁股，留下罪迹。

到底为什么老鼠就是灭不绝?有人说，老房子了，“孔孔缝缝”多，老鼠可以进进出出自由得很，没捕到的吃饱喝足溜之大吉，灭了还会钻进新的。可我的房子才20多年，并未找到老鼠自由进出的“孔缝”呀！我不认可这个推断，尽管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明白，老鼠灭不绝的根源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