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年少时心里都住着一个李白,带着意气风发行走江湖,最好能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遭遇挫折后,心中的李白日益模糊,变成中年快透明的陶渊明。不过,历经沉浮,这愈发让我们怀念起那个鲜衣怒马、仗剑走天涯的李白。
吴昕孺老师的《君不见》以假想的李白给杜甫的十二封“回信”为故事脉络,第一人称叙事手法揭示了盛唐气象下隐藏的危机,朝廷内外的诡谲动荡,以及李白跌宕起伏、瑰丽无比的一生。君不见,实则是君须见,你一定要看见,课文里没有讲到的李白,以及李白内心的独白。
《君不见》首先呈现给我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李白,这样的李白不同于以往的高冷、不食人间烟火。年轻时候的他也渴望建功立业,奈何商人出身,“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的李白只能选择走上结交权贵的道路。在《与韩荆州书》中夸荆州长史的著作:笔参造化,学究天人。《上安州李长史书》更是旁征博引,把李长史这个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夸上天去,但这些谀词大都石投大海,不见踪影。
通往庙堂的路实在太窄,好不容易在玉真公主的推荐下入职翰林院,宰相之子张垍的刁难,让他写下了“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用《君不见》的话说:盛唐气象不过是一件华丽的外衣,内里早已千疮百孔。李白手中的利剑成了案桌上最精致的摆设,他的才华成了唐玄宗讨好杨贵妃的突发奇想——为霓裳羽衣舞配诗。半醉半醒之间,李白提笔写下: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郁郁不得志再到“力士脱靴”“贵妃磨墨”,受到皇上贵妃的宠爱,李白是幸运的,万千光芒加诸一身,一时风头无两,大部分人到这里就算光宗耀祖,哪怕做个徒享盛名的御用诗人,锦衣玉食也不虚此生。但清醒的李白又是痛苦的,那个叫嚣着“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李白,不愿做一只笼里以声音清脆夺人眼球的金丝雀。
他的理想、抱负远在江山社稷之上。从“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到“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他以一种我行我素、发泄的方式告别流连半生的官场。这样一个心系苍生、有鸿鹄之志的李白我们也必须看见。
李白的一生都在为梦想流浪。安史之乱爆发那年,55岁的李白,决心投奔永王麾下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随后永王兵败,李白受牵连,判处流放夜郎。在流放途中朝廷大赦,李白喜不自禁,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句: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作者吴昕孺借助李白的经历最想告诉我们的是:决定一个人格局与出息的根本就在于这个人身处逆境的时候是如何对待失败的,是破局蝶变还是自怨自艾?
电影《热辣滚烫》原版《百元之恋》的主角一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在职业拳击赛中被打倒了无数次,即便拼尽全力,也是惨败收场。这样的结局并不够励志,但我知道,在那一刻,水的外观仍然是水,但水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千万次的裂变,她获得了向上生长的勇气和力量,彻底“断舍离”了过去。
笑中含泪,或是泪中带笑地走出谷底,这才是最真实的人生。我们怀念李白,或许我们怀念的是那个为实现梦想不顾一切的自己。读吴昕孺的《君不见》,和李白谈诗,一场前世今生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