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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6月14日

中国文学要守住自己的“地标”

徐则臣,《人民文学》副主编。茅盾文学奖首位“70后”得主,鲁迅文学奖得主。近日来泉举办文学讲座。

我最早是从孙绍振老师著名的散文《归化泉州》里了解到泉州的,文章写得很漂亮,让我对泉州很向往。这次因为《花街九故事》《一意孤行》等两本书来泉,文学让我知道泉州,又来到泉州。泉州通过文学,让人记住了,今天又让我们以文学之名在此相聚。

文学史上,很多作家都有自己的文学根据地。比如,沈从文的湘西、贾平凹的商州,不管是实在的,还是虚构的,在作家笔下经过很多作品不停强调和放大,最后变成一个文学概念。一个地名,一旦被文学充分描述,可能就会留在历史上。

那么多皇帝,很多我们都不记得了,但是那么多的文人和诗文被我们记住了,原因何在?就是因为“言之无文,行而不远”。所以说,文章千古事是不朽之大业。

我小说里的花街,是我曾生活过的地方。它是京杭大运河沿线的一个咽喉所在地和交通要道,涌现过很多人。我当时的居住地离这条街不远,写作时自然把它作为写作背景,不断地往里放故事。这条300米长的街,放不下那么多故事怎么办?我就把街给拉长了,拉长了又拐弯,然后又放进其他一些新东西进去,用新的角度去描写。从这个意义来讲,它既是实实在在的故乡、人和事的背景,也是实实在在的应用,写着写着,合二为一。重要的是这条街、这个地名被文学放大和强调之后,能不能被人记住,变成一个地标。

现在,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过去,我们中国文学一直致力于走出去,让别人看见,力争求同存异,却仍处于相对边缘的位置。但现在,网络时代带来了趋同性的问题,世界越来越透明,越来越同质化。我们的文学跟别人越来越接近,最后面临可能被取代被遮蔽的状况。两方交往,有共同的爱好固然是好的,但一定还得有差异性。因为各有特色,才相互不会被取代。所以,文学相互依存的一个重要前提是建立自我独特性。一个画家胜在能画别人所画不了的,一个作家也胜在能写别人写不了的。当下的中国文学,面临的问题是在“求同”的同时如何“存异”。

中国文学,之所以是中国的文学和故事,源于它的本质,源于血液里跟文化基因相关的东西。不仅,故事和文章的背景是中国的,故事的内核还要跟背景紧密相连。要能看到中国的当下,看到中国人的内心和情感,看到从老祖宗那里一步一步演进过来的情感,看到一个有根的人、有根的故事。这样的文学跟悠久的历史文化紧密相连,就能成为区别于别人的文学。

我们的故事和文学,需要放眼世界,也需要立足于中国的大地上,在寻找世界最大通约数的同时,也要保留和强化自己的差异性,守住自己的“地标”。

□本期执行:融媒体记者 黄耿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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