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一袋大米生了虫子,刚好夏日午后的阳光充足,我赶紧把倒进面盆的米放到阳台上晾晒。
看着乳白色的米虫在米堆里扭动着圆滚滚的腰肢,我感觉瘆得心慌,又舍不得倒掉米。正犯愁时不经意抬头一瞥,我忽然发现对面楼的一户人家忘记关水龙头,阳台洗手池里不断外溢的水,砸在地上溅起了不少水花,被吸引而来的一群麻雀在水花里钻进钻出,追逐打滚,犹如戏水的孩童。“可别光顾着享受呀,过来帮我把米里的小虫吃了吧。”我不由得投出期待的目光,默默向那群麻雀发出邀请。
麻雀似乎听到了我心中的呼唤,开始三三两两地飞过来。它们呼啦啦地拍打着潮湿的翅膀,在天空划出一道道弧线,然后如箭一般落在我家阳台的晾衣架上。几只麻雀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阳台的环境,之后才跳到面盆的边沿。它们几个小小的黑脑袋挤在一块,翘尾埋首,开始旁若无人地争食着盆里的米虫。由于身上原本蓬松的羽毛被水淋湿,这些麻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棕色的小麻球,它们一边捉米虫一边跳来跳去,羽毛上的水珠不停地滴落在盆里,很快就把米都弄湿了。我凑近仔细一看,发现这些麻雀好像不仅是用尖嘴在捉米虫,有好几只还偷偷地吃着米粒。我这才觉得是自己草率了,不该相信这些麻雀能帮忙,无奈之下只能找来一张纸把面盆盖上。
回到屋里,我一边给物业打电话,请工作人员赶紧去帮对面的住户关水龙头,一边瞅着阳台上那些麻雀的动静。麻雀们察觉无法吃到盆里的食物,飞来飞去地闹腾了一会儿,便悻悻地飞走了。然而没过几分钟,它们又折返回来,而且飞回来的数量明显比之前多,原来这些小家伙是去“搬救兵”了。只见这些麻雀用爪子紧紧地扒住面盆的边沿,黑压压地围成一圈,一个个探头探脑地叮啄着覆盖在盆上的那张纸,试图将它戳破。但是尝试几次后,麻雀们发现还是白费力气,依旧吃不到盆里的食物。估计是被气到,这群麻雀们便在阳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好似在宣泄心中的不满,有几只还不时歪头对着站在窗前的我鸣叫,那叫声好似在乞求,又像是生气,听起来还带着一丝挑衅,感觉像是正在一起大声商量着对付我的办法。
在恻隐之心的驱使下,我最终还是悄悄地走到阳台揭去了那张张,并用手将米翻了翻,让藏在里头的水分蒸发掉,其间几条米虫试图从盆里爬出来,我一把抓住它们掸到纸上,随后把虫和米都放在阳台的显眼位置,尝试借此来表达诚意。我再次向那些麻雀发出邀请:“过来吃吧,这里有虫子,也有大米。”之后只有一两只麻雀飞回来,仅是在阳台上停留了一下,很快就扑打着翅膀飞起来。它们在天空盘旋了一阵子,便转头飞向远方,没过多久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装米的面盆一直摆放在阳台,就连晚上也没有被挪回室内。然而连续三天,始终不见一只麻雀再来,看来它们早已飞去了我看不到的地方,开始了新的觅食之旅。
是自己不经意的一个举动,让这些敏感的小动物伤心了吗?我对麻雀的一去不复返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已经过去好多天,我的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那群有点小脾气又活泼可爱的麻雀,真想与它们再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