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亲倚堂门,不见萱草花。”古往今来,母爱都是人间最温馨最无私的情感。
打我记事起,由于父亲常年在外工作,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生活的重担便压在母亲的肩上。那时母亲白天在一家纤维厂工作,晚上操持家务,有时我一觉醒来,看到母亲还在昏暗的灯光下洗衣、缝补。
记得有一次,家里已经很久未沾荤腥了。我看到邻居家煮了一锅鱼汤,回家哭闹着要吃鱼。母亲看到我乞求的眼神,摸着我的头说:“好孩子,别哭,妈妈给你和弟弟弄鱼去。”
那天很热,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母亲头戴一顶旧草帽,向小河边走去。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弯着腰、赤着脚,在河里来回蹚水捉鱼。傍晚,母亲回来了,我看她手臂上晒脱皮,脚上也被尖石头划出了一道道口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哽咽道:“我和弟弟不吃鱼了,以后也不让你下河捉鱼。”母亲像没事一样,把一串拇指般大小的鱼举到我们面前:“别说傻话了,烧火做鱼汤!”鱼汤做好了,母亲把鱼都盛到我和弟弟碗里,她自己只喝了一点汤。我不依,把碗里的鱼夹了一条给她,母亲说她怕刺,硬是看着我们吃完才开心。
后来,我们从县城搬家到父亲工作的乡下,母亲失去了工作,到外面去找事做,先后干过摘茶叶、洗麻袋、锯钢筋、刮肠衣等零工。这些活儿里,加工肠衣最苦最累,但相对挣钱多一些,所以母亲乐意干。
加工肠衣都是在冬季,母亲每天都要在冰窖般的小作坊工作十来个小时,手冻得又红又肿,猪羊的小肠长久泡发后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冲得人透不过气来。有段时间,我看母亲食欲减退了,人也明显消瘦了许多,三番五次劝她别干了,她总是笑笑说:“这点苦妈还能吃,别担心我。”
母亲拿回了工钱,进门就冲我们笑开了,计划着要给我们买这买那,让一家人分享她的喜悦。没几天,一家人都穿上了新衣服,我也换了新书包,而母亲自己什么也没有添置。
母亲从幼双亲病逝,跟着亲戚外出讨生活。和我父亲结婚后,她便补课式地学做女红、农活。她找来旧布条,一遍一遍地放鞋样、纳鞋底,手被针扎出一个个针眼、被棉线勒出一道道伤痕,不久,她做出的鞋子美观又结实。母亲带领我们在家门前的河滩上开出一片沙地,把捡来的牛粪、猪粪撒在其中,再往里面播上南瓜、丝瓜、白菜、萝卜等蔬菜种子。瓜果蔬菜长势喜人,母亲总是挑一些品相好的蔬菜送给左邻右舍。
母亲对子女的爱是无私的、无微不至的。这种爱不只是体现在日常生活,更体现在对子女的严格要求上。有段时间,我四处疯玩淘气,母亲适时管束调教,我这匹“野马”很快收了心,全身心投入学习。还有一次,我趁打猪草的机会,偷摘了别人地里的两个小南瓜,还谎称是人家送的。母亲发现后不但按“家法”打了我的 手心,还硬逼着我把南瓜归还人家并赔礼道歉。母亲说:“要做一个正直的人、诚实的人。”这句话伴随我的人生,影响我的价值观。
屈指数来,母亲离开我们已经20多年了,我常想起那丝丝缕缕的往事。母爱的伟大在于润物无声、潜移默化,藏在点滴小事里,成为儿女们最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