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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7月08日

蛐蛐儿叫童年

□鲍安顺

(CFP 图)

儿时夏夜,月明星稀,邻居大叔家放着收音机,那首民歌《摇篮曲》播放起来,真是好听呀,勾去了小孩子们的心神,也让大人们听得入神,如醉如痴。

那《摇篮曲》唱道:“风儿轻,月儿明,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像那琴弦声……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这首儿歌,我从小听到大,听到老了,仍然感觉是那么亲切,那么迷人。那旋律,透着风儿轻吹的优美,也有惆怅,荡漾在蛐蛐儿的叫声里,是那么舒缓平静,安神养心,让人悄然入梦。

童年时,蟋蟀四处叫着,唧唧唧的声音,与我们听歌的心情交融。可以说,我是听了那首歌后,才对蟋蟀有了情感,也有了特殊的敏感,我喜欢听它们的叫声,四处聆听,好像听出了夏夜的宁静滋味,悠然梦境。

我们在白天斗蟋蟀、养蟋蟀、买卖蟋蟀,在夜里捉蟋蟀,乐此不疲地听蟋蟀鸣叫。

我记得,我有二十多个陶器罐,里面装的都是宝贝蟋蟀。

有时打开罐盖,有蟋蟀跳出罐外,慌不择路地逃走了。也有蟋蟀,死在罐内,它们一命呜呼的样子,让我感到伤心。我感觉,我像西班牙斗牛士,折断了手中佩剑,也像斗鸡、斗羊、斗狗的人,痛失了至爱的心肝宝贝,让我在好多天里,精神迷离,伤心欲绝。

后来看了蒲松龄那篇小说《促织》,写得出神入化,充满了世情感悟。那化为蟋蟀的小孩,让人一窥人世沧桑,诱发了我的想象力。

蟋蟀的叫声,是那么熟悉亲切,又那么遥不可及。我想我的童年,在聆听蟋蟀鸣叫的时光里,有欢乐也有伤心与失落。

夏夜,我披着外衣,独自来到旷野,我渴望回到童年,与蟋蟀重新相聚,一起激情歌唱。可是,四处的蟋蟀叫声,稀稀落落的,我没听出童年的滋味,也没有听出童年的欢乐。

我读过南宋诗人叶绍翁的《夜书所见》:“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诗人长期隐居西湖之滨,由于客居异乡,静夜感怀,才写下了这情思婉转的诗句。在夜深人静时,儿童点着灯,在篱笆边捉蟋蟀,那夏夜的童趣景象,引起诗人的乡愁,那是绵绵情思,依恋的心曲。

南宋词人姜夔在《齐天乐·蟋蟀》里有一句:“豳诗漫与,笑篱落呼灯,世间儿女。写入琴丝,一声声更苦”。这是词的结尾,描摹出一幅田间夏夜捉蟋蟀的趣味图,那天真无知的小孩儿,蹲在高高低低的篱笆旁,兴高采烈地喊着说,这里有蟋蟀,快拿灯来捉呀!词人为此感怀,他们年龄尚小,哪里会知道,如果能够将那些蟋蟀的叫声谱成琴曲,一声声弹奏出来,听上去一定有着无限的悲苦。这词意,也正印证了那句“少年不识愁滋味”。是呀,只有将来,他们年岁渐长,阅历渐深,那对愁字的真切体验,才会更加深刻。

词人的愁与少年的乐,在诗情里扑朔迷离,也在词境里妙趣横生。那是蛐蛐儿叫童年,也是蟋蟀叫夏夜,叫出了世情人生,人情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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