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读丰子恺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闲坐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热辣辣的阳光透过树叶,就像点点繁星。丰子恺说:“静待岁月开成花,种自己的花,爱自己的宇宙。”看着《坐等花开》扉页上的这段文字,仰望梧桐叶随风飘动,一股岁月静美的感慨油然而生。
丰子恺文章讲究“画中有诗,诗中有画”,以其独特的风格和深邃的思想在中国现代艺术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曾在《画中有诗》自序中说:“余读古人诗,常觉其中佳句,似为现代人生写照,或竟为我代言。”丰子恺的笔下,夏天不仅是自然界中花开花落、万物生长的季节,更是一种心灵的触动和情感的寄托,花作为自然的一部分,常常成为他表达情感和思考自然的载体。《坐等花开》这本散文集以花为主题,从“好花时节不闲身”到“静待岁月开成花”,最后是“此生已近桃花源”,铺陈出了丰子恺“繁花向归途”的一生。
丰子恺有一幅画作《小桌呼朋三面坐,留将一面与梅花》,画中有一林间小屋,三人围坐,以及“凌寒独自开”的梅花,给人一种自然恬淡洒脱出尘的感觉,颇有陶渊明“复得返自然”的闲适。丰子恺对梅花有一种独特的情愫,专门写过《从梅花说到美》的美文,首段即是:“我们站在梅花前面,看到冰清玉洁的花朵的时候,心中感到一种异常的快适。”《坐等花开》第一章《好花时节不闲身》也提到梅花,说“梅花带雪开了,说道是漏泄春的消息”。
花是大自然的精灵,以最美的姿态展现着生命的美丽和力量。丰子恺养过水仙花,这一球水仙花遭了好几次灾难,旱灾、水灾和冻灾轮番发难,仍然无法消灭倔强的水仙花,将它移入灶间之后,叶子渐渐抬起头来,花苞渐渐展开。丰子恺不由感慨:“人间的事,只要生机不灭,即使重遭天灾人祸,暂被阻抑,终有抬头的日子。个人的事如此,家庭的事如此,国家、民族的事也如此。”不久后,丰子恺便以这盆水仙花为灵感,创作了一幅漫画。简洁而有力的线条勾勒出了水仙花的轮廓,整个画境意趣盎然,宛如夏天的小雨,荡漾着乡间泥土芬芳,淅淅沥沥沁人心脾。
丰子恺曾说,他的心为四事所占据,分别是:天上的神明与星辰,人间的艺术与儿童。在他心中,人间美如桃花。一弯新月、一壶热茶、月下吃蟹、对酒当歌……再琐碎的生活都被他描绘得机灵有趣,充满人间烟火气。《人间有大美》章节中,他写道:“美是感情的,不是知识的,是欣赏的,不是实用的。”在《忆儿时》《给我的孩子们》等篇目,丰子恺赞美孩子们天真纯洁的本性和活泼的创造力,同时表达对童年美好时光的怀念。朱光潜说,丰子恺的画里有诗意,有谐趣,有悲天悯人的意味。
每每读到这一句:“花开了,就像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在天上逛似的。”我常在不经意间抬头看看蓝天白云,想想那些美好的事物。
丰子恺曾说,这个世界,是有心人的世界,“坐等花开”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智慧。丰子恺对花的描绘并非仅仅停留在表面的美景上,他更善于通过花的景象来传达人生的哲理。《坐等花开》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有情世界,花开成景,花落成诗,如果用真心面对这个世界,必将一路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