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一部破旧的单车,单车上扛着一条小板凳,小板凳上绑着一个小砂轮和一块磨刀石。单车的后架上放着一个小挎包,挎包里装着一些简单的小工具,一个小小的电喇叭不停地叫喊着:“削刀磨加剪咯,削刀磨加剪咯……”削刀就是磨刀,磨加剪也就是闽南语磨剪刀的意思。
这个磨刀人大概有五六十岁的年纪。夏天时穿一件汗迹斑驳的短袖布衫,秋冬时则无一例外地穿着一件过时了的旧军装大衣,脚下是一成不变的塑料拖鞋,他不定时地从这条大街经过,嘴里不时用那不太标准的闽南话喊着:“削刀磨加剪咯……”
磨刀其实是一种老行当,但也有的人家使用刀剪一般不那么讲究,即使刀剪不好使了,随便捡一块山石头自己磨几下也就行了,没必要花钱请别人去磨。
我借住的小区位于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段,这里有一家非常地道的咯摊小店。起初,很多人不知咯摊是什么意思,有的甚至把咯摊的“咯”读为“烙”,因此也闹出不少的笑话。当然,这跟体育老师教不教语文是绝对无关的。由于独特的饮食方式,这家店的生意非常火爆,常常是宾朋满座、座无虚席。因而,磨刀人也不由得常常光顾这家小饭店,他知道这里少不了他的活。
远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那个“聪明”的店老板就把一些刀剪之类的东西拿到门口,让磨刀师傅帮他磨锋利。店里的生意好,经常要剔骨头、切肉片、切蔬果,刀剪使用频繁,需要经常磨快。店里的活不忙的话,“聪明”的老板总喜欢站在一边看着磨刀师傅干活,和他拉拉家常。久而久之,他们就熟悉得像老朋友一样,因此也了解到磨刀工的一些情况。
磨刀师傅姓张,来自安徽,家里有老有小,靠种植十几亩花生、玉米过日子,生活过得有点寒碜。二十多年前,老张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壮年,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告别家人,随着老乡一起南下打工挣钱。由于没有多少文化,又没有任何技术,所以想找一个赚钱多的工种确实很难,一年到头,风餐露宿、辛辛苦苦地拼命,还是没办法寄一些钱回家,这种日子令他非常沮丧。
正在他感到万分失望、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出现了。那是一个老乡,比老张早来南方好几年,靠走街串巷帮人磨刀剪挣些辛苦钱。但是由于家中突遭变故,他不得不放弃这份工作,急着回家。于是他就找来老张,快速地把一些技术要领教给他,然后把这营生的担子也送给老张。自此,街头巷尾就多了一个磨刀剪的生面孔了。
老张诚惶诚恐地接过这担子,毛手毛脚地干了起来。刚开始,生意还不是很好,只不过比干零活强多了。他也慢慢地喜欢这种职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独自一人躲在破旧的出租屋里,一点一点地揣摩着磨刀的技术和技巧,熟练程度与日俱增。
印象中,老张的磨刀技术在这里算是一流的,他的善良和微笑也是家喻户晓的,这条街道的住户和商户似乎都离不开他,一有刀剪需要磨快,大家想到的人就是他。他给客户们都留着手机号码,只要有活干,随叫随到。如果实在忙不过来,他也会把这些活分门别类地带回租住处连夜加班做完,把每一把刀、每一把剪子打磨得锃光发亮、锋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