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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14日

停电记

□王妍珏

过去一旦明晃晃的屋内灯光瞬间熄灭,小孩子们就会赶忙跑到街上张望。若是看到家家户户都是黑漆漆一片,孩子们肯定奔走相告,大声嚷嚷道:“停电啦!停电啦!”

停电,对于大人们来说或许是一个烦恼,毕竟不少事会因此耽搁,但是对我们这些小孩来说,这却是一个有趣的经历。

黑暗中,母亲摸索着走到电视柜前,从里头找出上次停电还没用完的蜡烛,继续点燃,让它发挥最后的光亮。由于混入了一些杂质,这些蜡烛的光经常忽明忽暗。母亲总是把烧融的蜡液滴在倒扣的杯子底,趁着蜡液未凝固,再迅速把烛身插在上面,由此制成一个简易的蜡烛灯。借着蜡烛散发的微光,我还得继续做作业,到最后几乎是摸着黑写完的。

作业完成后,我仍会待在蜡烛旁不肯挪步,眼睛还紧盯着烛火。等蜡烛燃烧一段时间后,蜡液不断溢出,正要滴落到底座时,我就会快速伸出手指头去接住蜡液,然后轻轻地揉搓几下,让凝固的蜡液印上自己的指纹。如果有小伙伴在身旁,我还会得意地把压扁的蜡拿起来展示,仿佛这就是我不怕烫的“勇敢勋章”。

除了玩,自然也少不了吃。每次停电,我就要央求母亲用柴火做一个“麦芽煎”。母亲有时拗不过我,只得放下手里的活,借着微弱的烛光,取几个鸡蛋敲开倒入碗里,添加麦粉和红糖后,再用一双筷子不停地搅拌制成麦糊。等灶里的柴火燃起来把锅烧热,母亲就把麦糊往平底锅里一淋,不时翻个面,反复煎烤几次,金黄酥脆的煎饼就摆到了我的面前。直到现在,母亲还时常拿“一停电,你总要吃麦芽煎”来笑话我。可她不知,这停电时的麦芽煎是火焰的“杰作”,麦粉经由火烤形成的美妙滋味,至今仍然让我回味无穷,每每想起就垂涎欲滴。

如果是伏天里遇到停电,等快要睡觉时,停电产生的最大问题就出现了。那时还没有空调,就算家里有电扇也无法运作,为了降温,几乎每家每户都搬出冰凉的竹席铺在家门口,大人们还人手一把蒲扇。由于厝边头尾都相熟相知,大家便都选择躺在屋外过夜,孩子席地而睡,大人们轮流守夜。印象中,母亲总是轻摇着蒲扇哄我入睡,虽然一开始还很燥热,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不过等到夜深了,阵阵凉风吹来,我很快就合上眼,打起呼噜。

偶尔起夜时,我的眼睛眯开一条小缝,就能瞧见不远处守夜的大人们点着蜡烛围坐在一起唠家常,知道大人们没有离开,我就又安心地沉沉睡去。

长大后,我离家在外漂泊,虽然鲜少再遇到停电的状况,但我偶尔会关掉电灯,点一支蜡烛来照明。有时兴起,我还会在蜡液上印下自己的指纹,就像儿时一样玩得乐此不疲。我也时常学着过去母亲的样子,用蜡液来当底座去制作一个简易的蜡烛灯。感觉有了这盏灯,就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投入家人温暖的怀抱,也便不再觉得孤单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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