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父亲一直扮演着一个寡言少语的角色。相较于母亲的热情体贴，父亲对我似乎少了些温情关怀。因为交流太少，我与父亲的关系也不亲近。

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父亲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尽量不与他有过多的交谈。父亲也从未过多留心我的生活和学业，平时偶有问起，大多只是点到为止。长时间与父亲处于不冷不热的关系中，让心智逐渐成熟的我感到困惑又无奈，我不知这样的相处模式是否正确，更不懂得如何去改变这个状况。

我与父亲的关系得到改善，是缘于去年的父亲节。早在这个节日到来的前几周，身边不少同学就开始讨论要送父亲什么礼物，而我在一旁并未参与这个话题。突然有位同学问我，打算送父亲什么？我沉默良久后，才憋出一句：“我还没想好。”估计是被同学的问话点醒，我意识到自己应该给父亲也准备一份礼物。记得过母亲节时，我送了花束和蛋糕，母亲收到后很高兴。可是父亲喜欢什么礼物呢？我不得而知。

犹豫再三，我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意料之外，他很快就接听了。“爸爸。”我喊了一声后就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开启话题。“怎么了？”父亲回答得言简意赅。之后终于简单聊了几句，我还是没能鼓起勇气问父亲喜欢什么礼物。最后匆忙挂了电话，我只能看着最近通话上“爸爸”两个字，陷入沉思，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心中虽然充满纠结，但几番考虑后，我还是给常年练字的父亲买了一块砚台和一个实木笔架作为礼物。短信通知快递派送的那天，我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再一次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询问他是否已经收到礼物以及礼物是否合他的心意。而父亲回答的语气依旧平静，只是说收到了，礼物很漂亮，也很实用。听到他的回复，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沟通似乎也因此打开了“闸门”，这次的通话中，我与父亲聊起了很多话题，算得上是近年来我们父女俩对话最多的一次。而我并未感到尴尬或者不适，反倒轻松自在地和父亲分享自己的生活日常。在通话结束前，我轻声说了句：“爸爸，祝您父亲节快乐。”“谢谢女儿。”父亲听后马上回答。那一刻，我似乎也感受到一位不善言辞的父亲的感动和欣慰。

后来放假回家，我迫不及待地跑到书房察看，却发现父亲仍然用的是墨迹斑斑的旧砚台和旧笔架。我感到有些失落，心想父亲在电话里原来只是敷衍我，看来他并不喜欢那份礼物。直到我准备返校时，才无意间看到书架顶层摆放着一个熟悉的礼盒。我拿下那个用透明防尘袋包裹得十分严实的礼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砚台和笔架连包装纸都被完好保留着，显然是舍不得拆封使用。原来父亲这么珍视我送的礼物，想到这，泪水瞬间就模糊了我的双眼。

正准备把礼盒收起来，我突然看到上面夹着一张父亲手写的字条：“小女赠礼于癸卯年。”简洁的几个字，却勾勒出了隐藏在父亲心底的深深爱意。或许是“言不能达其心，书不能达其言”，就像我把对父亲的节日祝福藏进了礼物里，我的父亲也悄悄把心里的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无声的文字表达。虽然对我的爱，很难被父亲淋漓表达，但看到他如此用心收藏礼物，我依旧感动万分。

（作者系泉州师范学院文学与传播学2022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