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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19日

爱的告白

□林 珺

(CFP 图)

我生宝宝那天,紧急顺转剖,从手术室被推到病房已是凌晨,当时我疼得在床上动弹不得。护士把小宝贝放在病房的婴儿床里,那个晚上我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夜间宝宝开始哭,小小的孩子第一次离开妈妈的身体,还不适应这个新世界。黑暗里我说:“宝贝,妈妈在呢,别怕。”孩子听了我的声音,立刻就安静下来。那时你我尚未见面,但早已认识彼此。

人们常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曾经我也深信不疑,对生儿育女恐慌不已,直到真正感受到一个小生命在身体里成长,倾听着我的心跳,依赖着我的呼吸,分享着我的喜怒哀乐,陪伴着我穿越时光和人海。不知母爱从何处来、自何时起,但每忆起怀孕的时光,那种心灵的慰藉无可比拟。你的存在胜过千言万语,哪怕千辛万苦、千难万险。你的生日不是我的受难日,而是你我相见的纪念日,是幸福的开端。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小婴儿开始变成了一个大孩子,依偎在我怀里安静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少,开始会跑会跳、会说会笑。时间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却赋予各自不同的意义。对成人而言,大部分的时间我们都在一成不变和止步不前;但对孩童而言,破土而出的生命力让每一日都充满朝气和惊喜。

养育孩子,便是重新拥有一次童年,让我们能从牙牙学语和蹒跚学步开始,为每个小小的进步而大声喝彩,为第一声“妈妈”流泪感慨,开始关心起粮食和蔬菜,也重新向往起铁路、高山和大海。何其有幸,平凡如我,竟有世间最美好的记忆。原来,渺小如蚂蚁,也值得一日的驻足和观望;浩瀚如星空,亦能用投影装入这个小小的家。池塘里的小鸭,角落里的木马,路边无名的野花,随处可见的泥和沙,盛夏里甜甜的大西瓜,都将随着这似水年华,浓缩成一杯醇厚回甘的茶。

感恩有你,让我有机会从奔波忙碌的成年世界里抽身而出,回到生命最初的平静和喜悦,去感受最清澈的爱与信赖,去找回失散多时的憧憬和期待,去真正深刻地理解未来已来。你就像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起源于我,但不同于我,有全新的世界,有独立的人生;你也让我成为另一个我,一面柔软,又一面坚韧,对世间万物都倍感珍惜,对人生百态都不再畏惧。难以想象,曾是叛逆少女的我,梦想山高海阔,行走天涯海角,如今已是千万个普通母亲中的一员,拘泥于方寸之间,只得须臾睡眠,但内心却是幸福绵延。是的,比起这个世界,我更爱你;而因为爱你,我也更爱这世界。

你让我觉得,过去的人生万事都刚好,哪怕有些理想无能为力,有些选择迫不得已,有些遗憾追悔莫及,但一切都是如此巧妙,刚好得到、刚好失去,刚好遇见、刚好是你。

幼时的记忆多数会被忘记,让我把它珍藏在这里。终有一天你会顶天立地,我也会慢慢老去,但请永远记得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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