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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19日

乌鸫的咏叹

□栗 冰

每天清晨,脸也不洗牙也不刷,直奔露台。去给我那大大小小六十多盆花果蔬菜浇水。多雨的闽南经常为我这个花农省却浇水的环节,却多了屏息静气寻找毛毛虫,将它们从花叶上迁移的步骤。它们擅长伪装,躲在娇嫩的叶片下啃食绿色大餐。若不是它贪得无厌,我也不会介意大大小小无数窟窿、斑斑驳驳的丑叶子。但它们有恃无恐,成双成对在花朵上安家,践踏着羞答答的花骨朵儿。我那清纯的小茉莉呀、那红的蓝的黄的粉的月季呀,怎能被这膘肥体壮灰不溜秋的流氓蹂躏?是可忍孰不可忍,该出手时岂能袖手旁观!每天巡园的头等大事从拍照数花蕾,变为手持夹子、筷子、镊子开启一场接一场的花朵保卫战。

花园里的客人不止有毛毛虫和蜗牛,繁花盛开的每一个清晨和黄昏都有蜜蜂来访。它授粉采蜜,我在看它也看花。蝴蝶也飞来看花了。为清风徐来中的花朵增添了一丝丝灵动。痴痴地想:这些四处奔波的蜂蝶们是因着花的美丽,还是受风中的缕缕花香牵引而来赴这场高空里的约会?

知了撕心裂肺的呐喊由远及近,循声而觅,一次又一次,还是没找着它。直到它被连绵的雨水打湿了翅膀,从纤弱的花枝上跌了下来,才有机会将它救度到七里香粗壮的怀抱里。

这棵七里香树龄很长,是在楼顶露台上落户的第一批树民,它屡受虫难,又顽强生长。每年花朵稀疏,枯靡不堪。听一位老花农分享促花枝繁茂名曰“剪刀大法”的奇效后,也跟着照做。我拿着剪刀在老树前龇牙咧嘴,叉出巨响声浪,“咔咔咔、咔咔咔”地营造氛围。不久迎来了这八年里从未有过的满树花开、七里芬芳。

需要“剪刀大法”的还有一棵老桃树。七年前的一天,我去清源山下的花草市场闲逛。看见角落里的它结了好大一颗果实,老板娘说这品种是特甜的水蜜桃。千辛万苦把它领回家,第一年结的桃子又大又甜又软糯,堪比仙桃。第二年结了三颗大小不一的桃儿,全被我儿旋进肚里。每吃一口都吧唧着嘴连连说好吃。哎!这是我花了一百五十元准备年年吃桃的树啊,两年就结了四颗果!第三年开始,它只在春天铺陈满树娇羞的粉红。桃树啊桃树,你应该知道我栽你的初衷绝不是为了这一季的诗意,你的重要任务是填我娃儿的小馋嘴。

能填娃儿嘴的还有蓝莓,它是新入门的树民,带着果实从山东果园飞奔至此。已然有小鸟觊觎它。这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花园来客还有每天都来造访的一对乌鸫鸟。我在客厅喝茶看书时,它俩来了,应该是一对恩爱眷侣吧。总是一前一后,一只鸟落在栏杆上,另一只鸟儿就尾随其后。隔着落地玻璃看着它俩用鸟语交流。母鸟的利喙啄向火红的果子并啾啾道:“哇哦!是甜的,快来尝尝。”那大鸟拧不过任性的小娇妻,撇起脑袋警惕地打量一番后,就一起叨小虫、叨果子,琴瑟和鸣着……它俩在树枝上唱歌,歌声嘹亮,像是对花好月圆的咏叹!我不惊动它们,有时开门它们正好也在,我便发出“吱吱啫啫”声,对它们释放善意,像是听懂了似的,竟也不急着飞走,我在东面干活,它们在西面啄食。自如的翅膀下终究藏着自由的灵魂,没多一会儿,一转头它们就飞走了。日复一日它们来去匆匆,常常留下鸟屎来告知我这个驿站它们来过。我现在竟然觉得鸟屎也是世间好物,它是花肥,也是我们彼此间信任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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