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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25日

外婆家门外的石板路

□陈振峰

(陈振峰 供图)

外婆家在泉港峰尾镇的打银村,门外有一条狭长的石板路,路的一端是一个隘门,另一端一直通向打银村的打银澳。由于长年风侵雨蚀,人们经常走的路面早已被磨得十分光滑。

小时候,父亲常年出海,母亲便回外婆家常住,我也跟着她一起“徛外家”。外婆家的旧厝就在隘门旁,离隘门不远的地方有一口古井。每到夏夜,皎洁的月光倒影在井水中,看起来就像是天上有一个月亮,井中也有一个月亮。那时的我喜欢用小水桶去井里舀水来洗澡,只要从井里提起水桶,就能顺便提上来一个“月亮”。月光和井水一起洒在光溜溜的身上,好似溅起千千万万个月亮,而每一个月亮都会幻化成一朵漂亮的水花。

用井水洗完澡,我时常会和小伙伴们围坐在隘门下,那木制的门槛十分坚固,几个人一起坐在上面也不怕塌。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去这样的隘门在打银村有四个,它们分布在村里两条主干道的两端,不仅能防盗贼,还可以用来阻拒倭寇。只是时间过去太久,现在只剩一处隘门了。

隘门的一边是外婆家的墙,另一边是乌大门总兵府的墙。儿时的我以为乌大门总兵府只是这座古厝的名字。虽然也曾听老人们讲过这座建筑的昔日辉煌,不过直到后来从事了文化工作,了解了这座古厝的历史,才对之肃然起敬。如今在当地流传着一个说法,这座府第的建制者是林坞。为人淳朴厚道,诚廉正直的他,曾在山中寻得一件宝物,后献于朝廷,当朝皇帝因此让当地官员给林坞褒奖,并赐官职。不过林坞却婉辞谢恩,认为“拾金不昧乃人之应有德行”,因为这样,他后来还被赐名为“村野翁”。另一个传说发生在永历十二年,那时这栋古厝的主人林碧峰随郑成功在厦门鼓浪屿筑演武亭,在挑选精兵良将的同时,还与峰尾黄氏造船世家一道在此建造战船,筹集粮饷,整编大军,这也为郑成功之后东征立了大功。虽然如今战场的硝烟早已消散,战鼓和号角也沉寂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是这座古厝依然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金戈铁马与热血荣光。

离隘门不远有一个石埕,过去闷热的三伏天,住在石埕附近的孩子们,都会从家的“蒸笼”里逃出来聚集在石埕上。这个石埕很大,大得足以容下整个村的孩子们,他们经常在此一起玩“达共吓”、跳格子、滚铁圈等小游戏,不时还会用手敲击着木屐,欢快地念着闽南童谣:“木屐木屐神,兜人走兜人跑,跑了一圈又一圈。”

外婆家门外的这条狭长的石板路,如今被铺上了新石板,它们排列整齐,严丝合缝,虽然变得更加平坦,但也失去了古朴的感觉。而曾经残垣断壁的乌大门,经过修缮后又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气势,就连那口古井也被坚固的木头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不过石埕的样子一直没变,因为有它在,村里的孩子们仍会经常来这里玩耍,那银铃般的笑声,也就一直回荡在这个渔村的上空,从未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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