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喜欢喝大麦粥,母亲也喜欢,按照她们俩的话来讲,喝下一碗大麦粥,浑身舒爽,三伏天的暑热瞬间就会减去几分。何谓大麦粥?其实就是地瓜粥中有大麦。因为大麦的存在感很强,加入粥里显得不寻常,甚至有几分“空降”的意味,因此命名时如果把它掠过,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地瓜、大米与大麦混搭煮成的粥,就得名为“大麦粥”。
在这个三伏天,我跟着家人一起吃大麦粥,吃着吃着,竟也吃上瘾了。随着一粒粒麦子下肚,凉意果然渐渐贯穿全身,虽然比不上冰淇淋带来的刺激凉感,但是这种凉意让人感觉更舒服,也更熨帖。
反之,儿子不喜欢大麦,也不喜欢地瓜,他只喜欢简简单单的白米粥。即将读四年级的他,曾说过一个特别的比喻,就是“拿着汤勺在白米粥里,就像一艘小船在清澈的河水里游荡。而喝大麦粥时,就像小船被各种水上植物牵扯住,不好动弹,粘稠得很。”听了儿子的形容,我笑意荡开,心想这比喻还真是形象生动。
由于儿子的抗拒,有时候家里一顿饭得分两锅煮,通常是一小锅熬白米粥,儿子吃,另一小锅煮大麦粥,母亲与妻一道吃。我则两锅粥皆可,毕竟在我眼里,吃白米粥或大麦粥,都符合脾胃的喜好,也与自己的饮食观相吻合。不过估计是在两锅粥之间自如转换,我经常两头不讨好,不是赞同大麦粥时,让儿子眉头紧皱,就是支持白米粥后,被妻与母亲嫌弃。
当下解暑的食物多多,有传统的石花膏、四果汤、烧仙草,还有冰淇淋、冰棒以及各式冷饮。每逢热天,这些解热食物就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直接“轰炸”着人们的味蕾。相较于高调又张扬的冷饮冰食,大麦粥则显得其貌不扬,它大多只在老一辈人或上了年纪之人的记忆里流转,未有太多摆上餐桌的机会。就像是母亲那代人喜欢的一些食物,到了我儿子这一代就不太受欢迎了。不过我和妻倒是对那些“老味道”青睐有加,也算是与上一辈人的饮食喜好甚是合拍。
印象中小时候的暑天并没有如今这么炎热。当时的解暑之道,也与如今不同,人们通常拿一把蒲扇,在夜里扇着扇着就睡着了,或者和家人一起到天台上纳凉过夜。而我至今仍然记得过去三伏天里,去田里给母亲打下手时路过池塘,总会停下来掬一把池水拂到脸上,借此给自己降降温。那时偶尔趁着母亲不注意,我还会跑到山上摘野果,将它们轻轻擦拭几下,放入口中一咬,甜味与凉气就会瞬间充盈口腔。现在想起来,过去那些朴素的消暑方式,恰也与那一碗大麦粥的作用,不谋而合。
年少时光和凉爽往事都回不去了,幸而,桌上还有一碗大麦粥。虽不像过去是用柴火灶来烹煮,它却仍然带着熟悉的粘稠质地,也依旧能给身体带来舒爽的凉意。想着想着,我决定下次再煮大麦粥时,一定要跟儿子说:“虽然你现在不喜欢吃,但是以后你肯定会喜欢的。”不管他信不信,我是坚信长大后的他,定会像我一样爱上这碗大麦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