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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26日

弓 蕉

□赵郭峰

(CFP 图)

读小学那阵子,我很喜欢站在老家的后山坡上,放眼望去,周边上上下下的龙眼树、荔枝树、芭乐树,以及翠绿的蕉园,让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弓蕉,学名香蕉,叶片巨大,通常长到一两米高,有的长势特别旺盛可以长到三米多,遍布闽南乡间的房前屋后。闽南一带是亚热带季风气候,温暖湿润的环境适宜生产,加之弓蕉生命力极强,过不了一年半载,一株弓蕉幼苗便能如盖如伞,撑起一片阴凉。

印象中,那时候一把雨伞也是稀缺品,加上我也贪玩,经常面临无伞的困境,其他小伙伴大多如此。于是,大家经常灵机一动,各自到蕉园制作一把蕉伞,或大或小、奇形怪状,然后大家欢天喜地,顶着蕉伞,来回奔跑在家校的路上,尴尬且快乐地度过雨季。那一把把蕉伞,在我们心里,感觉竟丝毫不亚于铁扇公主那把能熄灭火焰的宝扇。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仍记得那些顶着蕉伞的雨天。细雨如丝,轻轻地粘连在我的身上。那些雨丝恍如一条时间的线,一头连着故乡和童年,一头牵引着如今在外工作的我,让我闲暇时忍不住陷进无边无际弓蕉雨的无限温柔中。

弓蕉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可它却长成了如树一般高大的体型。蕉叶柔软易折,貌似柔弱,实际上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即使经历台风带来的狂风暴雨,也仍会不卑不亢地挺拔着。

人们多半知道,香蕉原产于印度。早在汉代,我国便栽培弓蕉至今,已有数千年历史,弓蕉果肉松软呈黄白色,相传佛教始祖释迦牟尼由于吃了香蕉而获得智慧,故香蕉又被誉为“智慧之果”,这与唐人樊珣诗中的“甘蕉吐白莲”遥相呼应。弓蕉果实甜美、高钾,果胶丰富,有利于缓解抽筋、改善便秘、帮助睡眠等功效,但吃多了也容易上火。

前些日子,趁着休假,我还特意带娃去探游位于闽南一处十里蕉林,蕉林长势茂盛,层层叠叠的绿、深深浅浅的绿、延绵不绝的绿,浓淡相间,波浪般向远方漫卷,摇曳着大地上广阔的生机和活力,让人陷入了绿色的海洋遐思中。

相传,唐人怀素年少时家贫,只好采集宽大的蕉叶作纸练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成一代书法大家。状如怀素用蕉叶的励志故事,估计还有许多。历朝历代的诗歌散文书画中,也有不少关于弓蕉的描写。

上个月,我陪同接待一位侨领。虽然他离家几十年,但是他对于家乡的草木,如同他的挚友,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尤其是他谈到祖厝前后的弓蕉园,更是感慨万千。在他心里,乡间蕉树也是生活的好帮手,遮雨、包运农作物和水果、作为食物等,满满都是感恩的回忆。

久居小城高楼,房前屋后早没了蕉园,但五六个棱的弓蕉果实断断少不了。倘若下乡,我总爱多看上路边的蕉园一眼,看蕉树骄傲生长着的样子,以及辛勤劳作的农人。此刻,时光仿佛慢了下来,生活也慢了下来。

偶尔外出,机缘巧合,刚好住在长满蕉树的民宿,刚好雨夜,我便会彻夜放下手机,静静倾听窗外斜斜的雨,想起儿时的那片蕉园。蕉树在大地上生长,散发着浓郁清香。雨水击打蕉叶,声声入耳,使人迷离。故乡的田野,恍惚又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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