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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29日

电影让生命更丰盈

□刘海宁(南京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泉州籍大二学生)

有人认为电影不过是生活逃兵的避难所,对我来说,电影却在现实之外独具一份真实:按照人们对生活的理解,电影为我们推演了种种道路延伸的可能。如果时间是薄薄的金箔,电影便是加其以捶打与重塑的砧与锤:银幕上的数小时可以被拉伸至无限,作为观众,在眨眼间便可经过无数角色的半生。

光影下的世界既可以万物为刍狗,用一帧讲述一个世纪,也能洞烛幽微,让一次几难察觉的转念被定格放大。摄影机是我们望向世界的窗口:从《起跑线》到《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从被弃养的孩子到驾着房车游荡边境的失孤母亲……经由它,我们看见不可见之人,听见微弱的呼唤,感受澎湃的心声。循着摄影机所指的方向,我们得以走近时代车轮下一个个或卑琐或光辉的灵魂,得以与他们对话,获得质询与追问的勇气,寻找与真实生活握手言和的可能。

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电影中的虚拟反而成了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而我却常常在这虚拟中锲而不舍地寻找熟悉的锚点。离开泉州后,我愈发偏爱闽南方言地区的电影,喜欢在其中捡拾从衣食住行到言语用词等一切会让我想起闽南的片段。其中我最喜欢的是杨德昌的《一一》。从婚礼开始,到葬礼结束,三小时的静水流深让童年、中年与老年的人生三境自观众身上缓缓流过。在这部关于“生之压力”的电影中,固然能听见疲惫的喘息,但这种缓慢而坦诚地对生活真相的剥落,闽南风情在各幕情境中润物无声地滋养以及温煦而自然的人物关系,却还是会让我在想起它时,心中浮起刚洗了热水澡的温柔的困倦。我会反复地看每个空镜,任由它们把我带回泉州夏季的骤雨,或感受入秋时分空气里瓷砖一样的温度。

诚然,我喜欢的大部分电影并非设定在我熟悉的情境或时代,在第一次看时或许并没有什么感触,但这种遥远的相似性却在未来的某个瞬间,像一场共时的雨迢迢而来,濡湿心灵。它重新阐释所有“当时只道是寻常”,让本已漫漶的体验再次鲜活丰盈。

作为时间的防腐剂,人心的放大镜,总有一卷胶片的轰鸣让我们与世界共振,从迷失走向憧憬,从有涯走向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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