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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9月02日

南风月夜照螺记

□吴安钦

(CFP 图)

海岛渔鲜美食多着呢,我特别喜欢海螺,常见的有如花螺、锥螺、香螺、蟹守螺、疣荔枝螺、铁钉仔螺、阔嘴螺、乌珠螺、角螺、烧酒螺、竹螺、马蹄螺等。

我之所以喜欢海螺,是因为与螺相关的故事多且有趣。

比如,海螺是海底世界中坚强又幽默的动物,外行的人下海不敢捉拿大螃蟹,可是,海螺在大螃蟹面前却是非常勇敢的。它敢逗着玩,故意惹大螃蟹生气。一气之下,螃蟹只好用双腿把螺夹起来,但没奈螺何,既咬不动,又吞不下去,只能举着海螺四处转转,举酸腿了,不得不放下螺。

可是,听说,在小小的寄居蟹跟前,海螺又是弱者。聪明的寄居蟹一打招呼,螺就钻出头来,结果上当受骗。一露身,寄居蟹的一双小手便紧紧套住了螺,直接拖出螺壳,当场食得一干二净,然后,钻进空了的螺壳,过起了寄居日子。

六岁那年,我下海“淘金”来了。我就是从捡海螺开始干渔活的。通常是,一大早,背上小竹篓,执一根铁制的螺钩四处巡动。一到目的地,先在大礁石上寻找,这基本上是空的。如果有,也只有一两个,而且很小,甚至是寄居蟹已入驻的“假螺”。来找螺的当然不只我一人,至少三五人,甚至七八人,只是分布的位置不同。第一次,我只捡得九只海螺,意外收获到一只半斤重的鲫鱼。第二次,收获更少,只捡获五个小海螺。那时,我最大愿望是,捡到一个能够当号子吹的那种大海螺,只要一个,够了,我就不再干捡螺的活了。可是,几年都没有遇到,不但我没有捡到,别人也没有。

去的次数多了,我终于注意到一点规则,原来,想多得海螺应该到礁石密集、洞多口小且潮湿幽深的地方去。这是我悄悄地跟着人家身后发现的。前面捡螺人一旦知道有人尾随其后,会怒目圆睁,甚至恶语斥骂。所以,如果发现东面有人,那就往西边走。一句话,找螺,要到人迹罕见处才有收获。

一天,我壮大胆子,独自到一洞多穴的海湾,一头钻进一处又矮又湿的小洞,弓着身子前行。突然,一只不小的东西向我冲来,一看,却是一只青蟹,营养价值很高,一斤能卖不少钱。见此,我既喜亦忧,不知道如何捉拿它。大家知道,螃蟹的两只大螯是非常厉害的,没有专业训练过的人,一旦被它那双螯钳住,那是要咬破血肉的,让人疼痛难忍。这时,还好我退了一大步,不然我的腿就被它钳上了。正当我惊讶之际,这只青蟹以为我是专门来捉拿它的专家,又唰一下,飞一般地逃出我的视野。好吧,还是专心致志捡螺吧。果然,在两块大礁石缝隙间,我惊喜地发现,有一整排的海螺列队而行。这海螺有我们最常见的苦螺、“观音贵”和黄螺。海螺在那蠕动,双手难以企及。这时,我才明白,家人要我带上一根铁钩的用处。我举起螺钩,往里面一捅,它们很快脱壁而落,掉在洞里的沙土上,然后一个个捡起来放进小竹篓。随后,我又陆续发现了三处同样的螺壁,收获了半篓子的海螺。

当夜,大人们在屋外吹凉风,一边吃着我捡回来的螺,一边话仙。

一般情景下,海螺深藏在幽深的石洞里,传说在南风遍吹的月光之夜,它们会禁不住纷纷出洞。有一天傍晚,一位表叔跑过来,异常高兴地对我说,今晚有南风,照螺去!一行人来到月光下的海湾,大家爬上大礁石,举起手电筒,开始在石头上寻螺,表叔发出欢呼。我蹲身一看,但见足下的礁石上,全是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海螺!这时候,不用铁钩,而是直接用手一把一把地将它们捧进竹篓。这是我下海捡螺生涯中收获最多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后来,海螺和其他海产品一样,也可以人工养殖。不知从哪天起,家乡人不再寻找浪漫有趣的南风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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