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璇
再次回到泉州,已是毕业三年后。几年前,我在这里迈入大学中文系的大门时,并不知道自己想成为怎样的人,直到遇到了朱老师,这个问题才慢慢有了清晰的答案。
朱老师当时教的是现代汉语课。犹记得那年,她在课堂上说:“海内外使用闽南语的人看似很多,但实际上方言依旧在衰落,所以我们做方言保护的人,得多加把劲呀。”能与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为伍,懂得让自己与这份事业产生共振,是我从朱老师身上学到的重要一课。
课堂之外,朱老师还向我展示了一种存在于生活和事业之间的、不相抵触的向上的生命力。透过她的日常,你能看到生活不仅有兜风的夜晚、忙碌时的“肥宅快乐水”,还有从民俗活动中获取的思考,以及行走在历史古迹中的观察与记录。她让我知道,若心中怀有追求,有对事业发自内心的热爱,就能为语言传承注入新的活力。
此刻,我坐在通往市区的车上,窗外熟悉的闽南建筑一路延至街角,怀里的芍药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我一下就想起它的花语叫作“思念”。久别重逢,我与朱老师相约在一家闽南餐厅碰面,见她身穿一袭旗袍而来,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过去她上课时的情景。曾经,我从她的讲述中知晓了蟳埔村落,读懂了古建上的匾额,也窥得了海上丝绸之路的历史光影。朱老师就像我的启迪者,无论是锡兰公主许世吟娥的故事,还是桑开白莲的开元传说,又或者是梧林建筑群的风格各异,她的每一次讲述,都带我开启了一段探寻之旅,让我看到了语言的无限魅力。正是这些知识的累积,让我决定要在探索语言文化的道路上继续前行,也促使我在毕业时义无反顾地踏上追梦的旅途,与朱老师一样,开始从事着与语言文化密切相关的工作。
聊天时,我忽然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午后,记得那时我问朱老师:“您觉得我以后适合从事什么工作?”她坚定地告诉我:“你能从事和语言文化有关的工作,也一定能做得很好。”如今想来,时间的确证明了朱老师的这份笃定。
饭后,我与朱老师一同漫步于古城的老街旧巷中,我也初次得知,西街的缝隙里还藏着一座建在鲤鱼肚脐上的塔,名为“井亭”。朱老师还跟我说,此处是常被人忽略的地方,由于已经被围起保护,若不是俯视,便很难会注意到古街上还藏着一座塔和一口井。聊天中,我再次感知到朱老师给予我的,虽都是看似细微处的点拨,却总能让我的眼界变得愈加广阔。
“你看,屋顶上的那幅剪瓷,它的寓意很好,叫作‘锦绣添花’。”我顺着朱老师抬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感叹道,那燕尾脊上的景致,确实美得称得上“锦绣添花”,一如我与朱老师之间的师生缘,虽然我并非天生“锦绣”,却有幸在求学路上遇到恩师,她以学识为我“添花”,才使我年轻的生命得以灿烂如花。这个在泉州与朱老师结下的缘分,让我时刻感念,也始终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