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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10日

连 长

□周国球

在我考入军校前不到两年的过程中,阿根连长是我终生难忘的上级之一。

阿根连长姓傅,是我所在连的正连长,为了区别于“副”连长谐音,全连不叫他傅连长,而叫阿根连长。他长得挺拔俊朗,浑身充满阳刚之气,嗓音稍显沙哑,目光深邃而坚定,往全连战士面前一站,恢宏纲纪立现,紧张生活中的点滴懒散被他的气场压得无影无踪。因此,做他手下的兵,钢铁意志时刻得到锤炼。

我与连长第一次较深接触,是一次谈心。晚饭后,战友们正欲观看电视,忽然连队通信兵叫我,告之连长传唤。我来到连长住所,方知连长了解到我是连队少有的高中生,入伍前数次高考落榜,关心地问了我一些家中情况和军营生活近况,末了,眼光真诚地看着我问:“你当兵的目的是什么?”我心里一惊,之所以当兵,不就是高考未竟吗?于是不加掩饰地说,我想考军校,完成高考夙愿。连长听后,用赞许的眼光看住我说:“理想不错,但你参军快两年了,功课也荒废两年,不复习有把握考上吗?如果要复习,可你目前除了天天训练和站岗,还得搞连队生产和各种集体活动,哪有时间复习功课?”那一年我十九岁,心智并未成熟,对客观条件的限制缺乏考虑,连长提出了几个实际问题,我沉默无语。白天大家一起训练、站岗、搞生产,晚上一起活动、用餐,住的是十人一室,熄灯号吹响之前,大家闲聊、走动、忙着打理生活必须,待到熄灯号吹起,必须安静入睡,作息规范,纪律严明,想挤点时间出来复习不容易。

正在我气馁之时,连队召开年度班排骨干配备会,连长在会上主动提出将我提升为副班长,工作调整到炊事班。初听之下,心有不甘。堂堂七尺男儿,要与锅碗瓢盆打交道。入职后才知道,炊事班是轮值制,未当班那天,有充足闲暇。此时我才明白,原来阿根连长为我的学习条件作了一步步安排,是个善于行而慎于诺的人。于是我在储物间搭了个简易桌,接了灯,此后将所有闲暇投入学习之中。

三个月后,连里任命我为连队给养员,负责全连物资采购,工作任务大多能在上午完成,学习时间更富足了。

在连队管理上,阿根连长异常严格。他嘴里常说的话是“战场无亚军”“慈不掌兵”,每次训练,他都当成了实战。在他的魔鬼训练下,再娇弱的战士也变得勇猛如虎,连队的军事成绩一直名列师团前列,被当成经验推广。让人敬佩的是,每次的星期日“连点名”,连长从不看花名册也能逐班逐排点出全连一百多位战士的名字,他对待工作的严谨,让我们终生难忘。稍有空闲,他会一个人背剪双手,从营房、伙房到哨位、弹药库,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发现问题后,在“连点名”时一一指出,或批评或表扬。

九个月后,我顺利考入军校。去报到那天,阿根连长把我叫到一旁,语重心长地交代了许多话,眼里有不舍,有期待,也有欣喜。在他手下当兵的时间里,连长留给了我一生严谨、刻苦、勤奋的习惯和洁净善良的做人标准。至今我常想,战士有此际遇,乃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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