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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14日

滚铁环

□成 健

(CFP 图)

四五十年前,滚铁环是乡村孩童喜欢的游戏之一。

铁环一般直径在四十厘米左右,是一个标准的圆圈。与铁环相配套的是一根铁钩,由一尺有余的长柄和顶端U形的弯钩构成。滚铁环能否滚得顺溜,环和钩的选用很关键。铁环一般比铁钩要粗些,但不能太重,太重则推起来比较吃力;铁钩也不能太轻,太轻则不趁手。

那年头,就连县城也没有体育用品商店,在偏僻的村里,铁环之类更是无处可买,只能靠自己想办法。绝大多数孩子从家里就地取材,最适合的莫过于各种木制容器肚子上的铁箍了。比如水桶、洗脚盆上的铁箍大多可以。

过去有一种手艺人叫箍桶匠,专门上门给人做新桶、修旧桶。箍桶匠的生意并不多,一年到村子里也就两三趟而已,常来也是白跑。有时候我们会翘首期待箍桶匠的到来,甚至别有用心地盼望家里的桶啊盆啊坏了,因为坏了就得修,或许就会有旧铁箍换下来,那便成了我们心仪已久的铁环了。

旧铁箍锈迹斑斑,但我们并不在意,也不用刻意打磨,因为在地上滚过几天,上面的铁锈在摩擦中就会渐渐脱落,最终铁环将变得非常光滑。

铁环滚动速度的快慢和方向的改变,都是通过铁钩来控制的。我们一般都是自己动手做铁钩的,这个并不复杂。取一根粗细适中的铁条,用锤子或榔头敲敲打打,敲得笔直,然后顶端用老虎钳子钳成垂直于长柄的U形即可。长柄的长短得根据自己的身高臂长来确定,讲究一点的话,还会找一段细细的竹管,打通里面的关节,套在长柄上。

滚铁环没什么场地要求,很多地方可以滚。乡村那时还没有水泥路、柏油路,只有泥土路。泥土路大多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对于新手上路未免不宜。理想的场地,要数学校的操场和村里的打谷场,虽然也是泥地,但地方大,地面平,可以放开手脚滚铁环,大步流星,耳后生风,那真叫一个过瘾。

天气状况对户外运动来说影响较多。滚铁环也要看天气,往往寻个晴天丽日时。刮大风的时候,顶着风往往是举步维艰,一般人推不了多远就会无奈放弃;顺着风滚铁环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很省力气,好像大风推着自己的屁股跑,不怕铁环滚多快,脚步都能跟得上。

滚铁环技术含量并不算高,初学者用不了几天就能学会,不过要想成为高手却并非易事。滚铁环讲究的是平衡和速度,铁环可以歪歪扭扭,但不能倒下。滚铁环当然越快越嗨,但太快也容易引发失误,应当保持铁环不能脱钩,一旦不小心脱了钩,要立即准确地搭上。但也有孩童故意卖个破绽钩环分离的,在铁环即将倒地之际再出手救活,那是炫技,另当别论。

炫技的都是高手,高手不走寻常路。对于我们这些初生牛犊来说,有难度才有挑战性,总是在平地上滚铁环没多大意思。因此我们经常滚着铁环上小桥,过小沟,在狂风中逆行,在人群中穿越……完成这些高难度的挑战,达到心眼身手步合一的境界,会让我们觉得自己挺了不起。

滚铁环可以一个人玩,独自推着铁环走在路上,不徐不疾,听着铁环和铁钩摩擦的吱吱的声音,悠然自得。滚铁环还可以几个人一起竞技,最好是在开阔平坦的操场上,约定几圈,看谁最快。这样的比赛中,弯道技术尤其重要,必须擅长高速拐弯、弯道超越,就好比场地自行车比赛一样,在拐弯时并不减速,而身体和铁环会向内侧大幅度倾斜。也难免出现碰撞、摔倒之类的情形,但这对于皮糙肉厚的顽童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那时,村中不少人家房舍稀疏散落。有的孩子上学要走三五里路,但若是滚着铁环去学堂,不知不觉就到了。不过,把铁环带到学校去玩,是要冒点风险的,如果放在教室后面或桌肚底下,被严厉的老师发现了,大概率会被没收。

如今很少见到滚铁环的了,真想再玩一回,重回那远去的自由自在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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