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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31日

父亲的钱包

□李波玲

记忆里,彼时县城最大的商城剪彩,门庭若市。父亲携着八九岁的我凑热闹去。

花花绿绿的卡通橡皮,还散发着甜甜的清香,一把将幼小的我吸引住了。价格并不便宜,换算成当时的物价,一块小白兔橡皮,可以买四颗茶叶蛋了。父亲并没有蹙眉,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黝黑的大手,从泛白的风衣内里掏出钱包,钱包已经破旧,缝边的线头孤零零地摇摇晃晃,与新开业的高档商场格格不入。

我的眼光并不在于那几张皱巴巴的钱币,正望着那个钱包出神。

“钱不要给我,你去收银台开单。”

年轻的导购小姐连连摆手,让父亲去专有的柜台结算。父亲头一回露出窘迫,他将柜台上的钱一把抓回口袋,耐心问小姐,收银台在哪儿。

兜兜转转地,经过了大约五分钟的等待,父亲终于带着已经开具好的发票回到了我的身边,接过导购小姐递过来的商品,那个巴掌大小的粉色塑料袋,塞到我手中。可我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那块小小的橡皮,虽然体积不过拇指大小,放在我手心里却沉重如千斤巨石。之后,尽管周围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我却无心欣赏,心中只想尽快回家,不愿再让父亲为了我而奔波于商品和收银台之间。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无数次看到父亲的钱包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印象最深的,是镇上第一家炸鸡店开业那天。父亲下工回家就叫上我们,一起去买上一份新鲜出炉、香气扑鼻的炸鸡腿。那金黄酥脆的外皮、鲜嫩多汁的肉质,简直是最大的美味,我和弟弟吃得津津有味,而父亲却只是在一旁看着我们。

我们一天天长大,父亲的钱包也逐渐显露出岁月的痕迹。钱包的皮面开始变得粗糙,甚至有些地方开始蜕皮,就像一个已经步入暮年的老人,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斑斑点点。父亲依然舍不得更换它。

我问他,为什么不换?父亲只说,还可以用。而这一用,竟然毫不夸张地又用了好多个年头!

上大学时,我开始自主支配生活费。在那年父亲节到来之前,我和弟弟商量着,一起送父亲一个钱包吧。收到钱包时,父亲的表情我并没有见到,只听弟弟说,他表现得很平静,很快就把旧钱包里的东西全部挪移过来,新钱包的包装盒舍不得扔。而那个旧钱包,就静静地躺在崭新的包装盒里,被他收了起来。

现如今,有了电子支付,父亲的钱包基本派不上用场了。已经满头银发的他,在接受新技能方面的能力还不错,出门轻装上阵,经常跟我们拼手速抢红包,像小孩子似的,会耍赖让我们不许跟他抢。

那个旧钱包,至今还静静躺在父亲的柜子里,也躺在我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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