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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04日

童年花果

□郑艳艳

(CFP 图)

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溪,清澈的溪水滋养着两岸的草木,也孕育出各种美味的野果。这些长在家门口的“零食”,给我的童年带来无限欢乐。

每当蕉芋枝头绽放出一抹鲜艳,我们便迫不及待地蹚过小溪,争抢着将花儿摘下来,先放在鼻头闻一闻,享受着沁人心脾的清新花香,再对着花蒂的汁液贪婪地吮吸起来。一朵花的花蜜只有一点儿,这珍贵的甜蜜,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玉液琼浆”。

令我心驰神往的,还有一种叫蛇莓的野果。比起“鸡冠果”“龙吐珠”这样的雅号,“蛇莓”这个名称充满诡异色彩。老一辈的人还用一副言之凿凿的语调渲染道,蛇莓之所以叫蛇莓,是因为它生长在蛇出没的地方,果子上覆盖着的团团白色泡沫,那是蛇吐的唾沫,吃了会中毒,把我们吓得好长一段时间都视蛇莓如砒霜。幸亏不久后,老师在课堂上辟谣,蛇莓上的泡沫其实是一种叫沫蝉的昆虫的分泌物,我们总算可以安心地享受大自然的馈赠。

蛇莓一丛丛地匍匐在湿润的草地上,极容易采摘。果子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令人一见就忍不住垂涎。炎炎夏日,拈一颗蛇莓放入口,轻轻一咬,饱满的汁水瞬间浸润着口腔,酸甜的滋味刺激着舌尖的味蕾,也令全身的毛孔舒展开来。

比起色香味俱全的蕉芋花、蛇莓,拐枣的品相可就显得张牙舞爪了。

那棵其貌不扬的拐枣树,是极盛产的。夏末初秋,果子便繁花团团似地挂一树。这种果子长得像怪物的手指,七拐八弯,称之为“拐枣”实在是很贴切。它的形态与万字符也颇相似,因此也被称为“万寿果”。

拐枣在十月份成熟,霜降之后更是又甜又糯。但馋猫似的我们常常等不及它成熟,便爬上树去采摘,或者拿一根长长的竹竿打下来。不够成熟的拐枣吃起来只会留满嘴酸涩,于是我们将其放进水里煮,再加一把盐除去涩味。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水煮拐枣虽谈不上可口,但也能满足我们的口舌之欲。拐枣最受欢迎的食用方法,便是洗净晒干后,放在瓮里,加入白糖、盐、陈皮、杨梅、油柑等一起腌制,一两个月后,就是一道美味可口的什锦茶点。更为高级的,是酿成果酒。我虽未品尝过,不过凭着想象,也能感受到拐枣酒入口后,那流连于唇齿间的独特香甜。

桑葚、树莓、野杨梅……这些常见的野果就不必再费笔墨去描述了,我的童年零食中,不得不提的,是那一道道现在想起来自己都会瞠目结舌的荤腥野味。

溪边那片茂盛的竹林,蛰伏着很多竹象虫。这种虫靠吸食竹笋、嫩竹的汁液为生,它的口器坚硬且长,能钻透竹子,爪子异常尖利,能牢牢抓附在竹子上。它擅长飞翔,因此,捕捉竹象虫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它的腿上绑条绳子,等它飞起来,我们牵着绳子,活像在放风筝。

听说竹象虫可以作药,治疗流鼻血,我们如获至宝,利索地将它剥壳、去爪,串上竹签、撒上盐,架在火上烤。烤到肉质焦黄、香气飘溢,一口咬下去,嘎嘣脆响。小时候,我家个把月才能尝到一次肉味,因此,小小的竹象虫,就是一道开胃的荤食小点,令人格外满足。又因其乃祸害竹林之徒,大快朵颐的同时,还由心底生出一股凛然的侠义之气……

人到中年再忆童年的野味零食,舌尖仍会翻涌出当时的滋味,黯淡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被向往之情所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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