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地瓜粉团本来是一种比较粗鄙的食物,制作简单,在烹饪上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在泉州小吃的排行榜上多少年来鲜有一席之地。但就是这么一种不起眼的食品,最近几年却在泉州城里异军突起,卖地瓜粉团的小店一家接着一家开张,地瓜粉团受到大众喜欢。
在惠安一带,人们一直沿用最为直白、质朴的叫法“番薯粉抐(nè)”。名字的来由源于这种食品的做法,将番薯粉加水搅拌,然后用手抓捏起来,一团一团放入锅里煮熟。而传统意义上叫做“地瓜粉团”的,应该是另外一种也是以地瓜粉为材料做的食品。约定俗成,既然“地瓜粉团”的名声已经打响,那就先入为主吧。可为什么这毫不起眼的地瓜粉团就能迅速风靡开呢?
原因可能有二。首先应该是“汤汤水水”的原因。这地瓜粉团,做的是汤食,在滚水里放入搅拌好的粉团,熟了以后放面线或者米粉,再放几根青菜。面线和米粉的量不宜多,出锅时,更像是一碗羹。闽南一带,吃饭多喜欢汤汤水水的,比如像面线糊。这地瓜粉团既有固体食物,又兼带汤水,汤底味道调制鲜美,特别是冬天喝上一碗,又解饿又暖和。其次是粉团的滋味和口感。地瓜粉团用的是清汤,汤底口味要的是鲜美清淡。而粉团于各家的做法则各有千秋:粉多、搅拌到位的口感扎实有Q劲,粉少料稀的软嫩爽口滑溜。粉团里还可以加上不同的配料,花生仁、花菜,猪肉片、猪油粕、巴浪鱼干等是最常见的,高级点的有放新鲜带鱼段的。仔细考量一下,地瓜粉团在泉州沿海和山区各地都有,做法和口味略有不同。比如德化,那里是将粉团或煎或蒸熟后切片与面线、米粉同煮,粉团里的配料主要是香菇,味道也非常不错。正因为地瓜粉团干湿兼具,既能当正餐也能作为小吃,采用最普通的配料,照顾了大众不同的口味,而且营养搭配也比较均衡,所以很快就受众者多。
地瓜粉团一直是惠安人的最爱。惠安的亲戚们每次回老家,非得做一顿地瓜粉团来吃不可。我这非惠安人难以理解:这普普通通、味道清淡的一碗地瓜粉团,为什么惠安人对它情有独钟?惠安的亲戚们也说不清道不明。总结了各种语焉不详的解释,我暂且得出自己的理解和看法。惠安历来号称“地瓜县”,地瘠谷乏却多产良种地瓜。虽然勤劳简朴的惠安女制作出来的地瓜粉质量好,但她们平日里舍不得吃,是要拿到集市或城里换钱补贴一家生计的。只有在重大节日、家逢大事或贵客上门时才舍得做上一锅地瓜粉团。日常喝麦糊、吃地瓜干、地瓜渣果腹的孩子们难得有机会得享口福,能吃上一碗粉团时,是多少日子的期盼和念想啊!了解了惠安人艰难的过往,才能明白“番薯粉抐”对于他们来说曾经是“奢侈品”的历史。可以说,地瓜粉团影响了大多数40岁以上的惠安人一生的口味和偏好,甚至是他们一生不了的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