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海边的孩子喜欢游泳,纵身一跃跳入大海,乐在其中。
早在三岁时,我就喜欢上大海了,才会走路,便跟着比我略大一些的小伙伴们蹒跚到海边。伙伴们厉害,一入水就狗扒式或蛙跳式畅游开来。我呢,只能赤着脚在浅海滩边做蹲下和起立的动作,或者掬水泼洒。有时,也踌躇满志想往前走一点,但又赶紧后退,跟随在我身后的爷爷见景也会立即过来把我抱走,我不依不饶地在他怀抱里吵嚷,直至将我抱到一家馒头店给我买下馒头才罢休。
我爷爷是山乡来的,不会水,生怕我在海里出意外。不久,爷爷在一次种养牡蛎的生产中不幸溺水。爷爷发生海难事故后,家人愈发要我学会游泳。这时候,我却不敢下海了。
一天,在舰队服役的叔叔回乡探亲,听说我怕水,在一个晴朗的上午,突然一言不发背起我径直向海边奔去。我不明何往,哪想到,他直接将我背进水涨得满满的大海湾里,顿时我惊慌失措,吓得脸面失色,立即号啕大哭,并高声大喊:“奶奶啊奶奶哟,快快来救我呀!”哭声、喊话声,震撼海空。此时,海面上聚集着一大拨游泳的人们,听见我哭喊,全都笑起来。不知这笑声是什么意思,我吓得更加恐慌,连喊叫也喊不出来了。叔叔背着我在海里兜了几圈后,回到岸边,然后将我按在水里憋气潜水训练,要我闭嘴,可是我控制不住,闭不住嘴,一沉进水里,便呛得透不过气,一脱离水层,我就大哭大闹。叔叔训我,说:“不好好练水,就成旱鸭子了!”第二天一早,叔叔就赶着我继续训练。在他的威逼下,我只好依着他一招一式地学起来。五天后,我竟然喜欢下海了。实话说,叔叔教导我的那些天,可能因为胆小心怯,并没有真正学会游泳。自真正喜欢游泳的那天起,我天天下海,随潮汐准时到达岸边,独自一人自浅至深开始真正的体验。不知是哪一天,当我潜入深海,踩着的一块石头突然滑了一下后,我惊喜地发现,我已经可以在海水里浮游了。
这一发不可收,谁也拦不住,海水一涨,我们一伙人不约而同奔赴海边,在海里一泡就是一潮汐。在水里泡多了,感觉仅仅游泳已经乏味,便寻找物件凑趣逗乐。一天,发现一只小舢板泊在岸边闲着,我们十几个小孩合计用它当龙舟来划,众人合力一推,小船下水。十多人像大人一样,两排并列而坐,然后用腿脚当划桨,喊着号子在水中划行。因为船上没有人主橹,方向不定,划着划着,不一会儿,小船竟撞上了开往前村的渡船。所幸,渡船上的人已有防备,撞到的只是船腰部。可是,小船头却撞裂了一条缝。我们慌了手脚,怕船主追责,纷纷弃船而逃。果然,当天船主人找到了我们这帮人,索要13元的维修费,平均每人分摊一元多。我们一分钱都没有,船主只好找我们家人来了。家人一听,傻眼了,除打骂外,下令不让我再以游泳之名下海捣乱。
这个惩罚对我们游泳上瘾的人而言,是严重而残酷的。之前,我们可以穿着短裤游泳,大人明令禁止后,查检有无下海,最直接有效的就是看是否湿着裤子回来。据此,我们想来一招,不穿短裤下海。这样,我们这些六七岁或七八岁,最大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只好赤膊上阵。所以,我们依然如故,潮水一来,我们便蜂拥而至,到岸边,第一件事便是脱了短裤,然后把它塞进岸边的墙壁小洞后,冲向大海,兴高采烈地游呀玩呀,玩得昏天黑地,忘乎所以。谁都不会想到,潮水会涨得那么快,当有人发现塞短裤的小洞将被上涨海水淹没时,惊呼一声,便飞快向岸边回游。不管怎么赶,海水还是漫过了半墙,低矮处的小洞早已进水。这下,大家全慌了,不管不顾自己当时短裤所放的位置,争先恐后往装有短裤的小洞里抓取。来早的人,随便抓来一条,赶紧穿上往家里跑,来迟的,却找不到短裤了。那天,一名叫晶哥的伙伴,他自信得很,最迟上岸,以为他裤子总在他放得最高的墙洞里。他上来一看,没有。他慌了,便在墙壁边泅来泅去,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短裤,直至退潮,仍然找不着。这下,他才惶恐大哭起来。这年,他毕竟已经十岁,是个上三年级的学生了,他不敢光着回家。于是,他一边哭喊一边骂人,把我们这几人全骂个透。
往事悠悠,海边童年趣事,至今令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