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朝木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当风中飘着柑桔清香的时候，我开始想念家乡的柑桔园了，家乡的芦柑漫山飘香了吧？

家乡芦柑风味独特，色香味三绝，堪称果中珍品。芦柑富含矿物质、有机酸、纤维蛋白质、维生素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并有清热降火、消食和胃、美容、消除疲劳和降低胆固醇等功效，因而深受人们的喜爱，被誉为“东方的佳果”。闽南人每逢新春佳节，家家总爱在案头摆列柑桔，因为永春芦柑比桔大，所以人们称之为“大桔”，寓意大吉。以添怡人喜气，以兆吉祥如意。走亲访友，人们会挑选最好的芦柑，捎上诚挚的祝福。

映碧叠翠的柑桔园，挂满枝梢的红彤彤、金灿灿的柑桔果，溢出醉人心肺的馨香。穿红着绿的姑娘，登上木梯，采摘累累金果，阵阵欢声笑语在青山绿水中回荡，一辆辆汽车、拖拉机满载筐筐芦柑，在绿野大道上飞奔，在环山公路间盘旋。大街小巷，村头路口，摆满一摊摊柑桔，收获的欢喜，漫过街头巷尾，漫过老人剥开柑桔的指尖，漫过孩子们流着甜蜜柑桔汁水的嘴边。

我们家以前有一个小柑桔园，种有一百多棵柑桔树。每到深秋时节，深绿色的树叶中，满是金黄色的果实，景致极其诱人。曾经读过形容柑桔成熟过程的诗句：“青黄杂糅，文章烂兮。”最先读不明白，及至亲历了柑桔成熟过程，才知道所谓“文章烂兮”指的是柑桔纹理色彩的明丽，古人对事物观察的细致和遣词造句功力深厚的确让人钦佩。

我的父亲生前常常独自待在柑桔园里，除草、施肥、修枝、治虫，有时候一待就是半天。深绿的叶子里，他灰白的头发特别打眼，他日渐瘦弱的身体与柑桔成熟的生命形成鲜明的对照。偶尔，我回家看到那样的景致，说不出的酸涩，人，有时候竟不如植物受造物主的恩宠。我想父亲爱恋着柑桔园，更多的是把柑桔园当作了他人生的夕阳里精神的寄存处。有时候很庆幸，他老了，还有那么多的柑桔树陪伴他寂寞的思想，还有那么多的果实，在萧瑟的秋风中，给予他生命生动的质感，那些柑桔树的果实就像他的另一群孩子，他看着它们出生，看着它们成长，清晰地感受着生命的过程。

而今，又是秋天，又是橙黄橘绿之时，我知道，我家乡的亲人们会把最真切的思念和爱存放在他们认为最好最甜的柑桔中，留给我；我深刻地理解亲人对我们的思念，也深刻地理解他们希望我能常回家看看的潜台词。

可如今父亲已不在我身边，每每想起总觉得心酸，子欲孝而亲不在，多想父亲在世的时候，我能多陪陪他。但是我没有，每次父亲在电话中，总是说如果工作忙，没空就不用回来了。我把父亲的话，当真了。确实，有时候工作也挺忙的，就渐渐回家少了。如果是回家，也是匆匆而过。我不知道，那时父亲是什么样的心情，我现在想起来，心里不断地愧疚，为什么不能陪他多一点时间呢，或是多关心问候他一点呢。直到失去以后，才追悔莫及。

在这个清凉如水的夜晚，我敲打着键盘，把同样的思念，揉进每一个文字里……我也知道，家乡那些纯朴、善良、勤劳的乡亲们，在这个秋天，依然会喜气洋洋，收获着土地给他们的厚实的回赠，古镇上的故事，依然会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