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活到百岁还不肯退休的大专家说过:“我想我长寿的秘诀是我有幸做了一些令我着迷的事情,我要研究我认为重要的问题,这就是我一直工作着的原因……人只要在工作就会有强烈的存在感,存在感才是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愿意放弃的,不管你多老,说白了有存在感,对长寿绝对有益。”这话真是说到我的心坎上。我倒不是冲着长寿做着迷的事情,而是因为我的确放不下这些事情,例如写作。每当家里人和一些关爱我的人劝我别写了,年纪大了,该享清福了,我就用这段话回应——这段话确实给我莫大的支持。
着迷的快乐只有自己才能体验。有时走在大街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写作,一不小心踩到一个灵感,那真是兴奋异常。灵感这东西稍纵即逝,赶紧记到手机上,生怕丢了。着迷创作的人实在没有工夫去想那些不值得想的事,还能排遣不良情绪。作品发表了,更是无可替代的爽,这种爽歪歪至少要蔓延一天一夜。这就是那位大专家说的“存在感”吧!存在,钢浇铁铸的存在!
从养生的角度看,着迷于一些事情有利于健康长寿确实有医学根据。你着迷,快乐荷尔蒙就大量分泌,免疫力就增强,疾病就望而却步。有人说,某某人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创作。不对,长期的创作怎么是靠“坚持”进行的呢?是作家的着迷!是沉浸在快乐之中的欲罢不能。不是听从什么人的指令咬紧牙关的硬挺,而是油然而生一种难以消泯的冲动,在一条江河里朝前游去,浪花谱就他的心歌——他在不由自主地吟唱。没错,他们往往健康长寿,并非上苍被感动而恩赐,而是因为着迷,长寿不请自来。作家着迷于创作,看似劳累,其实对健康大有好处,作家中的长寿者我可以列出一大串名字。巴金、冰心、马识途、杨绛、徐中玉、屠岸、郭风、叶嘉莹——马识途先生可以说是“长寿仙翁”,到了107岁还在写,还在出版长篇小说。
当然,话又说回来,年纪大了还得服老。锐利的时光让身体这一架机器的某些零部件受损是个不争的事实,不服老可不行。身体衰弱了哪能继续干年轻时干的事,譬如说熬夜,不用别人劝说——到了一定年纪根本熬不了夜,而只能乖乖躺到床上去。就说我吧,即使夜晚睡得好,白天也只能拣精力最充沛的时段写一两个小时。一篇短文常常要写两三天。长文就渐渐“拜拜”了,写作范围也渐渐缩小。这种无奈得认。也就是说,着迷归着迷,服老不能忘。适当的休息和锻炼不能忘。
服老不等于非得老态龙钟、邋里邋遢的模样,可以自己鼓舞自己年轻些。不喜欢满头白发,可以上上“涂料”,不喜欢拄拐杖,那就拄着小心,拄着缓慢。女儿买给我的名牌牛仔裤有时穿出来,竟然有人说我牛……
我想应该给那位活到百岁还不肯退休的专家进一言,着迷于一些事情还得服老才周全,这是矛盾的辩证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