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外婆曾跟我说:“人走了会化成风,虽然看不到摸不着,但它会一直陪着你。”因此现在有时感觉微风拂面,我就会觉得是外婆在温柔地拥抱着我。
我是外婆带大的,那些与她共度的日子,都成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回忆,她的慈爱、善良和勤劳也一直深深影响着我。
外婆是一位圆脸的老太太,和晚辈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眼睛弯弯的,笑意好似能从眼角眉梢漫出来。
过去一到播种的时节,见阳光正好,爱笑的外婆就会拉着我的小手去地里插秧。开始干活了,头戴斗笠的外婆便弯下腰,将手里嫩绿的一株株秧苗插进泥土里。见外婆忙活着,我也急不可耐地用小手抓起一把秧苗,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土里行走,想要学外婆的样子,将秧苗插到地里。不过因为动作笨拙且力气太小,我插下的秧苗总是东倒西歪。看到我愁眉苦脸的模样,外婆经常赶紧对我说些安慰的话,但还是会忍不住笑出声。不过只要看到外婆笑了,我也会跟着咧开嘴乐。
“来,外婆教你。”见我不再难过,外婆便走到我身边,耐心地教我如何在插秧时控制方向和节奏。在她的悉心指导下,我逐渐掌握了插秧的技巧,后来甚至可以自独自插满一排的秧苗。
不过我经常是三分钟热度,累了就跑到田埂上坐着偷懒。外婆见了就会停下手里的活,走到不远处的溪边,把提前泡在溪水里的甜瓜捞出来,切开后,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把勺子,让我坐着慢慢吃。那时的我,吃着香甜的瓜,看渐落的夕阳和在田里忙碌的外婆,感觉快乐无比。
等到地里的活干完了,外婆就摘下斗笠,走回田埂上。吃几口甜瓜解渴后,她便蹲下身,把等得昏昏欲睡的我背起来,一路走回家。直到饭菜的香味飘来,我才会揉着眼睛醒过来。要是看到饭菜还没摆上桌,我就赶紧跑进厨房帮外婆递碗碟、盛米饭,偶尔还偷吃几块刚出锅的炸醋肉。每次见我“偷吃”的逗趣样子,外婆就笑着说我是“勤劳的小馋猫”。
我读初二的那年,外婆突发重症。接到家里的通知,我赶往医院,一打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外婆蜷缩在被子里,瘦得像一把干枯的柴木。我跑到床边紧握着她的手,欲语泪先流,外婆见了连忙抬手擦去我眼角的泪水,还跟我说了好些话。从妈妈的小时候讲到我的小时候,从我小学时候的糗事讲到高中的乖巧懂事……讲着讲着,外婆就睡着了,而那次也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多年后的一个傍晚,我独自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听着枯叶沙沙作响,忽然想起初一年住校时,因为离家很远,我就算放假也难有时间回老家看望外婆。有次母亲打来电话提起,才知之前跟外婆打电话时,我总说想吃她种的香蕉,估摸着我可能回去的时间,外婆便提前把地里种的香蕉摘下来。没想到我没时间回去,放久的香蕉都坏了,她因此自责了很久,还念叨着我下次回去时,不知家里种的香蕉会不会刚好熟透。没想到时间匆匆流逝,那些没来得及吃的香蕉,最终都变成我心中的遗憾。
梦里又回到那年的老家,温暖的夕阳和暖和的风,稻田里依旧有外婆的身影,微风吹动她鬓角的发丝,我像儿时那样站在田埂上朝她招手。或许是听到我的呼唤,外婆转过头,脸上带着我熟悉的笑容,我不知梦里自己对外婆说了什么话,但这一刻,我很想告诉她:“外婆,我真的好想您啊!”
(作者系仰恩大学经济学院2022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