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一本余华的《活着》,刚从驿站拿回家里,妻子就说这本书以前我已经买过两次了。
有人说,余华是靠《活着》而活着。网上一查,他在2019年的作家富豪榜上以1550万元的版税排在了第二位,读屏时代,好小说的魅力依旧不减。
几天来断断续续地读,一些场景不断浮现。每一次读到福贵一家的生活,在灾祸还没降临时,随着文字行走,总是不断地为小说里的一个个人物揪着一颗心。
余华说,他这本书的人物形象最早来自一位耕地的老人,泥土嵌到了他深深的皱纹里。搁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早晨,他起床时突然想到了这个小说的名字——《活着》,于是故事就开始蔓延开来。
小时候,在乡下也见过很多这样的老农。牵牛犁田耙地,泥土经常涂满他们黝黑的皮肤,嵌进他们老脸上的皱纹里。但是,在这么多年的人生里,我却没有写过一次这样的画面,没有写过一个这样的人物。这就是专业作家的独到能力。
我常想,那些能写出好小说的人真是幸福。他们能从一个画面、一个细节或一个意象,再或者是一个标题出发,就能写出一部让人可以一读再读的作品。这一种创作,就像是一个种树的过程,自己播种、浇水、施肥,然后等着沉甸甸果实的收成。汗水、心血的付出是必然的,但这样的创作虽有辛苦,更多的会是成就感、幸福感吧。
以前有位女同事,很喜欢读余华,经常和我聊福贵、许三观。她也会写一些散文去投稿,一有发表,就会兴奋地拿着报纸版面一讲再讲,好像中了五百万元。自己的文字能印成铅字,刊在报纸、杂志的版面上,在那个时候曾是多少人心中的梦想呀?
现在想想,她应该也曾经有过一个美美的文学梦想。但是,后来她写得少了,接着就基本不写了。再后来,她和老公迁到了其他城市。不知道她现在还看不看余华,还写不写文字。
十多年前在媒体工作时,遇到一个选题,一位十几岁的女孩得了很严重的脊柱病,只能终日躺在床上。小姑娘的弟弟很早就夭折,而最疼爱她的父亲也已去世多年,母亲智力不健全,连煮个像样的饭菜都难。这就是她的世界。
每天早上,她就用一根长木棍将石屋里一个小木窗支开,让阳光照进来,照进她的房间。这是她展望外部世界的窗口。所幸,她喜欢看书,我想,那些富有人生哲理的书,也是她另一扇通向更幽远世界的窗口,是激励着她活下去的渡船。
与几位同事合作完成的这篇报道,标题也取为《活着》。当时我女儿还小,领导就让我以一个父亲的视角来写一篇手记,记得当时写得还挺投入。但后来想想文字可能煽情略过一些,也许每一个看到如此生命遭际的人,心里也会和我一样难以平复。
短短几天时间里,爱心人士就为小姑娘一家筹得了十几万元的爱心捐助款。后来,当地政府还为她和母亲建了一座新房子,经过治疗她也终于能够站立起来了。
余华的《活着》只有十来万字,很快就可以读完。文学作品一经创作完成,它就拥有了自己的生命。福贵这个文学形象,几十年来一直活在读者的心中,相信也会一直活在未来。如是,则这个文学作品已经实现了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