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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19日

丸 食

□姚子瑜

(CFP 图)

冬至将至。每逢吃冬至丸,泉州人便习惯开始惦记着要准备上元丸了。

冬至大如年,外出的家人们纷纷返来。泉州人在冬至日前要将糯米磨粉加水团揉成“圆”,在冬至的早晨煮上一锅“冬至丸”,放入红糖,吃冬至丸,是这个重大的年节里绝对不可或缺的仪式。冬至,在闽南语里又被称为冬节。

冬至后就快腊月了,本地人陆陆续续开始准备过年的食材,尤其是上元丸即元宵丸的材料该准备了:剥葱头、熬猪油、炒芝麻、碎花生。做好的丸馅在正月伊始将被裹上米粉作为待客的美食,而在正月十五那天早晨则是必备的食物。家家户户都做,好不好吃就显示了各家各户的水平啦,谁家好意思做得马虎呢?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元宵丸馅通常都会作为礼物馈赠亲友,甚至是海外亲属的必备年礼。每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丸都是滚烫亲情和乡情。

我小时候一直不明白一件小事:家里在为各种年节备菜时,总要有一碗水丸汤。后来母亲告诉我,水丸(鱼丸)代表团团圆圆,鸡蛋代表平平安安,所以闽南一带家人外出或归家,都要吃平安蛋,一家团聚要上水丸汤。是哦,泉州人做事都讲究个彩头,在饮食方面怎么可能忽视呢?冬至丸,在其他时间和场合就直接叫“丸(圆)”。喜庆的日子如嫁娶、做寿,女眷们要一起来“搓丸”,亲戚朋友和来宾共同分食、同沾喜气。

冬至丸、上元丸、水丸、肉丸子、芋丸、菜丸……众多的泉州美食里,因为外形为或大或小的圆球状,而以“丸”字命名的食物不少。“丸”和“圆”的闽南话读音是相同的,“圆”字代表团团圆圆,于是乎泉州的各种丸(圆)子或多或少都体现着泉州人美好的期望和表达。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食物,寄托着种种期望,因而从准备时就是郑重其事的。在古早时候制作元宵丸的馅都是手工挤团成型的。在我小时候外婆是家里做得最好的,一勺馅料舀在手心里,单手攥拳捏捏就好了,又圆又紧实。后来有了模具,敲打丸馅就成了孩子们寒假的必修课,各家各户制馅少则百十个,多则几百个,绝对是当年无数孩子们的终身记忆。做水丸(鱼丸)要挑选合适的鱼肉或猪肉,剁成茸加上淀粉顺一个方向不断搅打,最后汆出来的丸子砸地上能像乒乓球一样弹起来,既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各种丸的做法都有各自的门道,每一项制作的过程都是认真甚至虔诚的。

我们怀念过去的年节、回忆古早的烟火气,“食”绝对是最为重要的成分。在号称“半城烟火半城仙”的古城里,烹制和享用某种食物的过程不仅充满了期待和满足,每个细节仿佛还代表着某种规程和仪式。老人家的谚语、小孩子们的疑惑,都掺杂在各种“丸”食里头了。泉州人的传统很重视元宵“头丸(圆)”冬节“尾丸(圆)”,我也一样,每逢年节我都要问家里:“今天做丸子了吗?”吃着丸子,父母、孩子团团围坐,一家人热气腾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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