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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1月20日

过年忆趣

□苏俊墉

又要过年了,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过年的许多趣事。

吃过年夜饭,外婆很认真地叮嘱我们:“你们这些‘囝仔’听着,明天就是正月初一了,要记住,接下去两天不要扫地,不要到水井里打水,不洗衣服,不要随意拿菜刀、剪刀。”

母亲补充道:“还有不骂人,不说不吉利的话。还要小心,不要打破东西。”

“哇,这么多的‘不’。” 我很夸张地扳着指头数了起来,“一共有七个‘不’。看来得好好背诵,不然忘了怎么办?”

大家都被逗笑了。

“噢,对了。妈妈、外婆,这两天你们也不能骂我们。”我像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兴奋地说。

外婆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大家都一样的。怕你们‘囝仔’忘记了,所以才要特地交代。”

我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姐姐大叫起来:“看来弟弟是想干坏事了。”

母亲忍不住笑道:“只要你不调皮捣蛋,谁会骂你?”

父亲在一旁接着说:“泉州过年是有很多讲究的。还有,正月是不能要债讨钱的。过去泉州‘年兜夜’,很晚了还有许多商家的人提着灯笼在外讨债。有的穷人欠债只好躲到庙观里。那里会请戏班子演戏,一来图个热闹,二来演给躲债的人看。要债的是不许到那里要债的。”

姐姐问:“过年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禁忌?”

父亲告诉我们,过年的许多禁忌是有寓意的。不扫地,意思是新年迎祥纳福。不从井里打水,不洗衣服,是害怕终年劳累。不讨钱、不骂人,不说不吉利的话,也是为来年讨个吉利。早年民间还有一种说法是过年不能吃稀饭,避免以后外出半途遇雨。吃米饭配的青菜要整叶煮,说是长命菜。不穿旧衣裳,要穿新衣,以示去旧迎新。

“果然寓意很好。”我吐了下舌头,说:“可是要是忘了,或者一不小心犯忌了,怎么办?”

“那么你只能全年‘吃糜配咸菜’了。”母亲打趣道。

母亲将大厅摆放的八仙桌围上了刺绣精美的红色绸缎桌裙。桌裙绣的是朵朵祥云,一条金光熠熠的神龙张牙舞爪穿行其间,富丽堂皇。

我很好奇,用手摸了摸,仔细看了又看,说:“这桌裙绣得好精致啊,竟像浮雕般的凸起。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母亲说,她曾经看到有人专门绣这种桌裙,要先在绸缎上描图,依照图案缝上纱网,然后往纱网里塞棉花,整个轮廓凸显出来,再用金线绣。说起来简单,绣起来可费工夫了。要绣得像这样活灵活现更是不容易。

父亲说:“这是我们泉州独有的‘金苍绣’,据说工艺源自唐时‘蹙金绣’。”

想不到在我们泉州,随便一样东西都是很有来历的。我在一旁不禁感叹道。

母亲和外婆在八仙桌上摆放碗糕、炸鱼、醋肉、卤猪脚、糖醋排骨、肉丸子、豆腐、芋头等美食。

我急不可待地说:“这些我懂,寓意明年有好吃的。”

姐姐说:“就知道你是贪吃鬼。”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

许多年过去,想起小时候过年的趣事,还是觉得蛮有意思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因此有了不同的风土人情。泉州过年的诸多风俗,其实也就是老百姓对幸福生活的一种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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