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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1月23日

父亲母亲的叮嘱

□洪春锦

一不小心,就触摸到了天命之年。站在这个人生关卡,回首来路,展望将来,不由感慨万千。

童年时自由而快乐,既无计划,也无忧虑,更谈不上对命运的思考与憧憬,心里眼里装得最多的不是吃就是玩。

大约十岁时,有一次,我和几个小伙伴看到邻居菜园里挂满一树黄澄澄的香蕉,就再也止不住欲滴的口水,跑了进去。谁料,手还没伸到树上,就听见主人远远地大声叫喊起来。几个小家伙瞬间作鸟兽散,我也吓得六神无主,急忙跑回家里躲进了房间。闻讯赶来的母亲,冲到我面前,二话不说,一个巴掌重重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羞愧难当,泪水夺眶而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母亲出门之后,没过多久又折了回来,把我捂在脸上的双手掰开,看了又看,说:“我打得太重了,脸肿得这么大,很疼吧……”直到这时,我才哇一声哭出声来。我说:“不疼,为了一根香蕉去做这么丢脸的事,我太后悔了……”那一刻,母亲的眼泪也簌簌地滑落下来。印象里,这是我被母亲打得最重的一次。后来,母亲常常自责,说我当时还那么小,为什么她会下那么狠的手?母亲不知道的是,正是她火辣辣的这一巴掌,让我瞬间懂得许多做人的道理。

我的父亲,则比母亲温和许多。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教室黑板前面的位置,一直都是我的“黄金广告位”,被老师罚站是家常便饭。每次回到家,父亲总会问,听说你又和同学打架了?我怯怯地偷看他一眼。奇怪的是,父亲每次批评的时候,总是面带微笑。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折腾的毛病持续到小学三年级。直到后来遇到教数学的陈老师,在她的启发下,我才浪子回头,深深明白好好学习对一个农村孩子有多重要。从此认真上课,直至成为我们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父亲对我的工作,一直都没什么要求。大学毕业后,我参加工作,每次在单位里换岗位,父亲的眼里都只是满满的赞许,从未要求我该如何如何。有一次,在和父亲聊到工作不顺时,他一如既往地说:“自己的工作,好好做。”急于求成,是初生牛犊的通病。让我至今后悔不已的是,正是那一次,我竟对父亲大嚷起来:“我要是像你这样思考,一辈子也会像你这样过下去……”父亲是个农民,一辈子都与泥土相伴,日夜辛劳,但他很少怨天尤人。即使七、八月大暑天的中午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山上劳作回来,父亲依然能笑呵呵地待人。年少无知的时候,我甚至觉得父亲很没用,一辈子只会做农活,走不出那一座小小的山村。后来,已为人父的我才慢慢明白,当年父亲的温和,其实是他对儿子无声的包容与疼爱。而他还靠锄头扁担挥汗如雨把我送进大学,为此吃尽了人间的苦头。

父亲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应该也是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了吧。山村虽小,但父亲在他的世界里所做过的每一件事,与人为善,勤劳朴实,养家糊口,都有其意义和价值。

别人的东西,不能偷——母亲这句严厉的话,让我明白了在对与错的选择上,人是有自主权的。在看得见的地方,不要因为一时贪念而做出有悖良知的行为。在看不见的地方,慎终如始,也不要去做失德害人的事情,则可以问心无愧、高枕安眠。

自己的工作,好好做——父亲这句朴实的话,让我懂得了责任的意义。不管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使命,居庙堂之高也好,处江湖之远也罢,接受它,珍视它,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断精进、蓬勃成长,把该做的事做到最好,不怨天,不尤人,这就是乐天知命了。

回忆父亲母亲当年的教诲,虽然自己已过大半的人生平淡无奇,但可以稍稍安慰自己的是,自己一直走在追寻人生理想的路上:

不昧良知,有一分耕耘取一分收获;专注有恒,在自己喜爱的文字世界里不断成长,用笔去记录、去发声,力所能及地去传递这个世界的真善美,温暖他人,照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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