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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2月12日

元宵圆

□倪怡方

(CFP 图)

在闽南,春节是连着元宵节一起欢庆的。而吃元宵丸,是过节时不可或缺的一环。因为象征团圆,所以民间也把“丸”称为“圆”。每每提起元宵丸,许多往事就会如潮水般涌上我的心头。

犹记得我还是初中生时,正月一到,左邻右舍都会不约而同地为一件事情忙碌起来,那就是做元宵丸。

闽南的元宵丸又叫“上元丸”,有别于北方汤圆的馅大多是黑芝麻做成,元宵丸的馅料通常是由花生仁、黑芝麻、冬瓜糖、白糖、桔皮及葱头油搭配制成。这种馅料做起来工序复杂,得先把炒熟的花生仁脱皮,再用石臼捣碎。捣好的花生仁与黑芝麻搅拌均匀,还要加入切碎的冬瓜糖和桔皮,最后再撒一些白糖和葱头油进行调味。做好的一大盆馅料,一般不直接包外皮,要用手捏成一个个小球状才行。

在泉州,元宵丸是用“滚”的方式来包裹馅料的。传统的做法是把搓成球状的馅先沾点水,再放进盛着糯米粉的大盆里来回滚动几下。反复多次,直至糯米粉把馅裹得像一个个乒乓球,才可以放进滚水中煮。

后来,一种可以把元宵馅“敲”成圆球的模具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很快风靡全城。我家现在还留着这种特别的模具,制作时只要把馅料填进去压实,再用铁锤敲击几下,就能获得一个完整的球形元宵馅。记得当时有一位邻居最先买到这种模具,大家便轮流来借用。几天下来,敲打模具的声音在各家各户响个不停,而元宵节的味道,也好似被这些声音烘托得愈加浓烈。

过去一到元宵节,家里大人们常会煮元宵丸来当早餐或夜宵,碰上亲戚朋友上门做客,也得赶紧煮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丸来款待。在过去物资匮乏的年代,孩子们有时好奇自家都不够吃了,为何还要拿出元宵丸待客?长辈们便解释说,是想通过元宵丸,把吉祥如意和幸福安康的祝福传递出去。

我家和不少闽南家庭一样,有不少亲朋好友旅居在国外,每当看到他们回乡探亲时端起一碗元宵丸,吃得热泪盈眶,我的内心也满是感动,觉得浓浓的亲情与美好的祝福,仿佛都融进了一颗颗元宵丸中。以前,我的大舅每次回老家过春节,听说家里煮了元宵丸,定会开口说要吃八个。为了逗他,我常嚷嚷着自己要吃十个超过他,还总跟他抢吃锅里剩下的元宵丸,有时把大舅气得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圆圆的,模样十分逗趣。大舅每次吃元宵丸都是一脸陶醉,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甜!香!吃来吃去,还是咱们家乡的元宵丸正宗。”如今,大舅虽不在了,但每当端起元宵丸,我的脑海里仍会浮现出他吃元宵丸时的陶醉模样,耳边好似也响起他念叨家乡元宵丸正宗的声音。

现在,人们过节更青睐方便快捷的方式,比如想吃元宵丸不是网购,就是上街买几盒现成的来解馋。尽管如此,过去家家户户忙着搓元宵丸、敲“上元丸”的场景,仍会不时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沉浸其中,久久回味。那抹独特的香甜,好像从未在我的记忆中淡去,小小的元宵丸,于我而言,既是团圆的象征,也是亲情的纽带,更是故乡的味道。往后的每一个元宵节,我都盼着与家人好友相聚一堂,共品一碗甜蜜的“上元丸”,也想让藏在元宵丸里的温暖与祝福,继续在时光长河里流淌,绵延不绝,岁岁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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