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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3月03日

赤龙桥

□陈迎东

(CFP 图)

那时候,林辋溪、机场和324国道仿佛是我们东莲村的篱笆墙。324国道在村子的西面,机场在北面,林辋溪如一张弓围着东面和南面。西面早被我们撕开缺口了,国道那边就是县城,抵挡不住花花绿绿的诱惑,小伙伴们经常相约进城逛街。虽身无分文,遛一遛影子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如果兜里仅揣着捉襟见肘的几枚钢镚子反而会为到底要买什么东西而发愁郁闷,看到这个喜欢遇到那个也爱不释手。北面也被我们突破了,那时候机场荒废着,我们经常去里面的小树林捡拾柴火,运气好的话还能掏到鸟蛋,摘到野果。只有环绕着东面和南面的林辋溪,我很大了都未能冲出它的束缚,溪水就像天堑一样。那时候的孩子胆量都很小,我最多只挽起裤腿下到岸边的浅水里,打打水仗,掏螃蟹摸田螺。

其实溪上有一座四孔小石桥,叫赤龙桥。桥面就是光秃秃的两条石板,宽度只有八十多厘米,上面没有栏杆,所谓的桥墩也就是六根瘦长的条石支棱着的。我曾经尝试走过石板桥,石板会晃动,让人双腿发软,心惊胆战,此后很久都不敢再越雷池一步。最令人佩服的是当时的老生产队长,他竟然敢骑着自行车过桥,每次都看得我头重脚轻,摇摇欲坠的,但他从来没有摔下过桥底。当然也不允许他摔,摔一次就不得了了,生产队长和自行车可能就都会报废了。我会想一件很幼稚的事情,如果老队长从桥上摔下去了,是他重要还是生产队里唯一的一辆自行车更重要,这可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呢。

因为胆怯,加上林辋溪南边没有需要去的地方,所以我很少走过赤龙桥。

小学毕业后,我考上中学,学校离家很远,去上学必须经过林辋溪。那时候我家也有自行车了,好像是我们东莲的第三辆自行车。父亲每星期一用自行车驮着我去上学,在学校寄宿,星期六我自己走路回家。那时候我已经敢过赤龙桥了,虽然仍不免心怵,但我不动声色,总不能让同学们嘲笑我胆小鬼吧,怎么也是一个正在变成男子汉的大孩子了。刚开始我不敢让父亲载我过桥,在桥头放下我,他自己骑自行车先过去,我走过桥后再爬上自行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敢让父亲载着过桥了,一开始我憋着气不敢大喘,后来慢慢地习惯了。再后来,父亲教我学会了骑自行车,熟练了就让我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上学了。那是我小时候一直引以为傲的事情,我敢骑自行车过桥了,不久我又敢骑自行车载一个人过桥了,再不久我甚至敢载着两个人过桥了。两个人一个坐后座,一个坐在前面大杠上。我们边过桥边冲啊冲啊地喊着,我把自行车踩得飞快,一鼓作气地过了桥,就像红军飞夺大渡河上的泸定桥一样慷慨激昂,豪情万丈。

可惜啊,不久之后赤龙桥被拆掉了。旁边建起一座宽阔的四车道水泥混凝土大桥,从此我们过林辋溪没了那种惊险的刺激,变得索然寡味。

匆匆回首,赤龙桥已经失去将近四十年了,现在心里只剩下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不错,但我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叫“赤龙桥”呢?大概过桥的人要像龙一样有胆有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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