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我们35年了。从小到大,我们兄弟俩都没有在父亲面前叫过一声“爸爸”,总喜欢称呼他的小名,但父亲从不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这是对他的不敬。直到他去世的那天,捧着他的骨灰时,我才眼含泪水,从内心发出“爸爸,回家吧”的喊声,可是他再也听不见了。
父亲在我心中是严苛的家长,但在朋友、同事的眼里,他是憨厚且慈祥的,说话总是轻声细语。有时遇到认识父亲的长辈或与他共事过的人,都会听到他们对父亲的赞誉,称他待人真诚又爱帮助人,是一位耿直、忠厚的朋友、领导。对他的过早离世,大家总是扼腕叹息,抱怨上天不公。
父亲出生在北峰西埔村,学生时代曾加入闽浙赣边区泉州环城区委地下党组织,新中国成立后则从南安县委调到中共晋江地委办公室工作。20世纪50年代,因工作遭遇变故,父亲只得带着一家四口租住在承天巷一间十多平方米的屋子里。当时屋内没有厨房,房东在过道放的煤炉便是我家做饭的地方。为养家糊口,失去工作的父亲做过不少杂活,比如帮人家钉木箱、到农场敲石子,或是去街道誊印社刻字以及在街边摆摊代写书信,赚取菲薄的收入。母亲凭着泉州人能吃苦的拼劲,一天打两份工,只为帮父亲分忧。那时的年夜饭,若能在一锅炖大白菜里捞出一小块猪肉,我就会欣喜不已,觉得那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少年不识愁滋味。儿时的我总是调皮捣蛋,不时还给家里惹来麻烦。被生活遭遇压得喘不过气的父亲恨铁不成钢,每次有人上门告状,他定会立马拿起扫帚把我揍一顿。那时候的我很叛逆,不懂得体谅父亲的境遇,只是惧怕他的训斥,渐渐不愿与之亲近,更无视那些用心教诲。犹记得有一次与父亲发生争执后,我独自一人偷跑去福州,父亲发现后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跑去问遍所有认识我的同学,还在车站守了很长时间。长大后回想此事,我后悔万分,也明白了父亲过去的斥责中,其实饱含的是望子成龙的期许。
20世纪70年代末,父亲重新走上工作岗位。无论是在文化馆任职,还是在组织部的领导岗位上,他一直兢兢业业。当时他还肩负着鲤城区委“落实地下党办公室”的工作,负责处理历史遗留问题,落实党的政策。这项工作责任重,压力大,父亲每天都得接待来自不同地方的到访者,倾听申诉,核查材料,甄别情况,不厌其烦地做好政策的解释工作。就连下班回到家,狭小的陋室也变成他的“接访室”。遇到一些远道而来的访者,父亲会留他们在家吃饭,碰到生活困难的同志,他还时常自掏腰包为他们买回家的车票。那时的父亲总是与同事们四处奔波,寻访知情人,查阅档案,核实材料,完全没有顾及自己体弱多病需要休息。对我们这些孩子的学习、工作与生活,他更是无睱关心。但每当得知身边的同志家属子女遇到困难,他仍会毫不犹豫地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父亲一直牢记一名共产党员的信仰,也要求身边的亲人要忠诚于党。20世纪80年代初,许多人盼望离开家乡去寻找更广阔的发展舞台,那时叔叔也曾想利用自己的专业特长,应邀到私营企业担任技术顾问,赚更多的钱。父亲得知后,却劝说叔叔专心干好厂长的本职工作,把自己的专业做精做强,争取入党。后来,叔叔理解了父亲的苦心,扎根岗位,默默耕耘,也在提升技术、推动工厂发展中实现了自我价值。
父亲一生清风拂袖,始终以宽厚胸怀与诚挚爱心帮扶身边人,他的赤胆忠心和满腔热忱,赢得了朋友、同事的尊敬与信赖。然而,过度劳累拖垮了他的身体,让他早早离开了热爱的岗位、并肩作战的战友与相濡以沫的亲人,也再听不到孩子们唤他“爸爸” 的声音了。
征稿启事
年年陌上生春草,岁岁清明思故人。为进一步弘扬中华民族“感恩怀德,慎终追远”的优良传统,给读者搭建一个追忆缅怀的平台,泉州晚报社与泉州宏福园联合举办“故影追思”清明征文活动,面向广大读者诚征稿件。
铭记是最好的纪念。又将清明时,人们更加思念故去的亲友,心中总有千言万语未曾向已经离去的他们诉说。当爱的追思淡化死的哀伤,文字便成为逝者与生者相通的桥梁。本次征文活动诚邀广大读者敞开心扉,追忆那些熟悉的面容,倾吐那些未曾说出的话语。来稿可从逝者生前二三事或三两句话展开回忆,这些事、这些话应具有正面、积极的启示意义。要求原创首发,以事抒情,内容真实,叙写感人,每篇1200字左右。《清源》副刊将开辟专栏选登应征佳作。
投稿邮箱:qingyuan@qzwb.com
(邮件标题请注明“故影追思”清明征文)
投稿热线:0595-22500062
征文时间:即日起至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