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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3月28日

阿嬷的枇杷罐头

□王妍琳

(CFP 图)

小时候,每当春分过后,老家后山种的枇杷树上都会“冒”出一颗颗黄澄澄的果实。采摘下来,长辈们把一部分枇杷拿去售卖,一部分用来酿酒,还有一些,阿嬷将它们做成我最爱吃的枇杷罐头。

制作枇杷罐头是一个“大工程”,阿嬷总会选一个天气好的午后,在院子里处理数十斤枇杷。她先是仔细地将枇杷清洗干净,逐一把它们的外皮剥去,挖出籽,又用小刀把果肉分切成三瓣,再放入盐水中浸泡。紧接着,在灶台上摆放一个个清洗好的小玻璃罐,又往每个罐子里舀入一勺白砂糖。待枇杷浸泡好捞出,阿嬷便在玻璃罐里装入五六瓣果肉,倒进一些清水,最后才旋紧盖子。

把十五个玻璃罐分为一组,阿嬷将它们放到蒸盘上,再置于柴火灶上的大锅里蒸半小时。之后把罐子取出,倒扣放凉,再存放半个月就可以品尝了。

每次阿嬷做罐头,我都在一旁凑热闹,帮倒忙。不是偷偷捞一块果肉吃,就是抓一把白糖塞进嘴里,要不就拿筷子在玻璃罐上敲敲打打,最后阿嬷总会忍不住,皱着眉把我赶出厨房。

小时候的我,觉得半个月的时间简直度日如年。我经常趴在桌上,眼巴巴地望着那些玻璃罐。阿嬷每次瞧见,都用手指头轻点几下我的额头,取笑我是小馋猫。某天放学回家,若发现餐桌上摆着一个开盖的玻璃罐,我就知道可以吃腌好的枇杷了。阿嬷怕我没瞧见,还在厨房里大声喊道:“囝仔,快去吃枇杷罐头!”我立马拿起勺子舀起一瓣果肉,连同清甜的糖水一起送入口,那酸甜滋味瞬间在舌尖散开,一下就驱散了多日等待的煎熬。

过去,上百个枇杷罐头做好后,阿嬷便开始不停打电话,热情招呼亲朋好友来家里聚会。春日傍晚,微风轻拂,院子里三角梅散发淡淡清香,我和年纪相仿的亲戚家孩子们凑在一起玩耍嬉笑,大人们则坐在小木凳或藤椅上,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枇杷罐头。大家夸赞阿嬷的手艺,也感慨时光飞逝,不时还聊起家长里短。直到月上枝头,大家才起身道别,离开时还会带上一个被阿嬷塞满枇杷罐头的竹篮。

后来,家里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堂哥忙于工作,堂姐到外地求学。二叔公搬到异乡,大表姑也远嫁了,亲戚们很难再相聚,上了年纪的阿嬷也不再亲手制作枇杷罐头。那些甜蜜的罐头,慢慢变成回忆,滋味也随之渐渐淡去。

如今,我告别故乡来到泉州读大学,时而在商铺里看到枇杷罐头,我都会忍不住买一罐。只是每次打开盖子,舀一块果肉入口,尝到的却不是熟悉的滋味。它缺了阿嬷的用心,少了亲友的欢笑。原来,记忆里那抹令我难忘的味道,是亲情与童年交织的美好,是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

(作者系泉州师范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2024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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