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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4月10日

呷 茶

□彭耕耘

(CFP 图)

作家林清玄通过解构“茶”的字形结构,形象地说“茶”是“人在天地间”,通过喝茶,人得以接地气,感受天地氤氲化育的充沛气韵。

安溪人习惯将喝茶称为“呷茶”,在闽南语中“呷”与“吃”谐音,同时呷还有一种含在嘴里稍停顿、细细品味的含义,更能体现对茶、对茶道的用心。而这个茶道,不仅是茶之真谛至道,还是能说会道之“道”。不少安溪茶人,一聊起茶来,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头头是道。有这种口才优势,他们做电商、做直播,自是做得风生水起。政府部门因势利导,把这些懂茶又会说茶的能手,集结起来,组成了农民讲师团,让他们深入田间地头,给茶农传授种茶制茶的门道,也讲授共同致富的生意经。茶农讲给茶农听,这样的现身说法,更有说服力、感染力。往往是一场讲座之后,就引得不少茶农跟着效仿,自觉接受更科学高效的生产技艺。

呷茶,能让人尘劳顿忘,松弛下来便不免思绪万千,发思古之幽情。所以呷茶“话仙”,便成了安溪人的一种生活方式。“话仙”在闽南语中有“神聊”的意思,这一用词极为传神。谈古论今,神聊海侃,而地方文化就在品茶中口口相传,代代延续。品茶说茶不免要谈到乌龙茶的来历。话说清代安溪长坑乡有位退隐将军苏龙,他也是位打猎能手,因为长得黝黑健壮,便有了“乌龙”的绰号。有年春天,乌龙背着猎枪腰挂茶篓,上山采茶时,突见一只山獐从树林中跑过。乌龙当即开枪,山獐负伤逃闯,乌龙紧追不舍,直到日落西山终于把山獐逮住了。那天晚上乌龙与亲朋就烹炖山獐下酒,庆贺这来之不易的收获。第二天酒醒了,才想起茶篓中的茶叶。一打开茶篓却发现,“绿叶红镶边”——叶子中间是绿的,边缘已现出微红。原来他背着茶篓翻山越岭追山獐,茶叶在篓中反复碰撞摩擦,再加上经过一夜的闷压,茶叶改变了形状并散发出奇异的清香。这些茶青制作出来的茶,少了以前的苦味,格外好喝。乌龙受此启发,几经揣摩,终于掌握了摇青、闷青后再炒、揉、烘的半发酵制茶诀窍。他将这种方法传授给乡亲们,从此,十里八乡都采用这种方法制出了好茶。安溪人不忘本源,便称之为“乌龙茶”,至今在县城入口处的公园还立有乌龙将军背着茶篓的塑像,让人们永远铭记这位茶业开创者。

如果说乌龙茶制作技艺的问世带有偶然性,那么后人对茶艺的改良提升,则离不开锲而不舍的钻研。有位退伍军人发明了自动做青机,大大提升了工效,还帮茶农们免去了摇青、摊青的弯腰之累。有群善烹调的茶人,依据文史及医书,研发了铁观音茶膳,并以“一茶三香观自在”命名,将之载入复原传统风味的李光地“相府家宴”中。有位非遗传承人,从安化黑茶育出“金花”(俗称茶叶中的益生菌)受到启发,即大量收购优质陈茶,经过无数次的试验,终于在压制成砖的铁观音熟茶中育出了金花,为茶乡拓展了一条“老铁”增值的致富之路,这种茶也被人们称为“金矿茶”。有些茶庄园,仿效欧洲葡萄酒庄的做法,不仅图文并茂地介绍茶的品类、历史,还种植了上百种茶叶,让人们可以实地观赏、鉴别,同时设置了采摘、制作流程的体验区,成了研学互动的基地。正是无数茶人的这种孜孜求索,才使安溪在茶文化、茶产业、茶科技的“三茶”统筹上领先一步,还拉着浙江安吉、湖南安化一起发出了弘扬安全、安心、安康“三安”茶饮的健康理念。

呷茶,当然也离不开观赏性。于是茶道在安溪也得到了升华,关公巡城、韩信点兵、春风拂面、高山流水等一系列富有意蕴的表演动作,使茶艺更具观赏性,也使泡茶聊天不仅润喉舒胃,而且赏心悦目。但呷茶并不仅仅是种休闲,还可以是一种长情的陪伴。安溪参内镇湾美小区等12个小区的志愿者,发起了“一杯茶一小时”上门志愿服务,每周安排一小时,陪孤寡、空巢、失能的老人泡茶聊天。这样的陪伴,显得格外温馨。志愿服务并不局限于送米送油,舍得花时间陪伴老人谈心聊天,这样的呷茶,给老人带来了笑声与多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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