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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5月29日

落日与童话

□蔡育姬

知道希腊,始于教科书里那句“西方文明的摇篮”,它是一首镌刻在地中海风骨上的长诗。而爱琴海上星罗棋布的小岛,恰似众神失手打翻的宝石匣。圣托里尼岛,就是其中最闪耀的一颗蓝钻。

离开阿尔卑斯山下清新脱俗的瑞士,登上一艘游轮,我们开始了长达六个多小时的爱琴海之旅。我来到游轮最高一层,倚着船舷,举目四望。爱琴海的蓝扑面而来,那蓝是掺了蜜的琉璃,是融化的苍穹,在船舷下层层晕染。船尾的浪花如碎雪般翻涌,连缀成一条白练,记录着我们途经的每一寸蔚蓝。焦灼的期待中,远远望见岛屿的轮廓渐渐清晰,褐红色的火山岩从湛蓝的爱琴海中隆起,传说中的圣托里尼岛已在眼前。

上了岸,汽车沿悬崖盘旋而上,窗外的风景宛如被阳光曝晒的油画:沙地里匍匐的葡萄藤蜷曲着铁灰色的老根,一座座白屋像一群栖息的鸥鸟,用平展的羽翼抵抗着海风。

很快就到了伊亚小镇,蓝顶教堂与雪洞般的房屋层层叠叠的伊亚,是悬在断崖上的一个梦境。站在小广场上往下看,好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远处是蓝得不可思议的爱琴海,海面上有白色的游轮,或停驻,或前行。近处造型奇特的白房子由一级级迷宫似的台阶蜿蜒相连。循着台阶,兜兜转转中,我们总是一不小心就闯入私人领地,偶尔遇见正在屋前躺椅上晒日光浴的俊男美女,友好一笑,并未谴责我们私闯民宅。

在这里,随处可见不同主题的房屋装饰,窗台上种植着各种小巧鲜艳的爬藤植物。慵懒的小猫,静静地卧在白色的围栏上,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瞳孔里映着爱琴海的波光,颇有哲人意味。

巷弄之间还隐藏着许多艺术气息浓郁的商店,招牌与众不同,商品琳琅满目,格调不俗。在悬崖转角处偶遇一位大提琴手,低沉深邃的琴声和海浪声交织在一起,似幽谷回音,直抵灵魂深处。伊亚被称为“艺术家的村落”,名不虚传。

黄昏时分,人群如潮水涌向落日方向。被《国家地理》等媒体多次评为“一生必看”的爱琴海日落,让世界各地的人慕名而来。

我和先生循着落日一直往山崖下走,终于在一拐弯处寻得一落脚处。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夕阳。阳光照在白色小屋上,镀上了一层金色,天地同辉,山海浑然,远处碉堡一样的观景台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成了小金人。欧洲时间八点十分左右,太阳开始施展神迹,让天空、大海、云彩和凝望它的我们都成了最美的风景。太阳由金变红,由浅变深,光晕铺洒成一条星光大道,海面则成了晃动的熔金之镜。我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一对恋人恰好嵌进夕阳的光晕里——他们的剪影与远处的风车、碉堡,都成了这幕天地戏剧的注脚。八点二十五分,最后一缕夕光沉入海平线。人群中有人欢呼,有人鼓掌,有人恋恋不舍。“圣托里尼的落日,是苍穹以火漆封印的情书。”我有幸读之,至今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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