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国家安全局近日对俄境内多处军用机场发动大规模无人机攻击。针对乌方使用的无人机攻击模式，有媒体称，此举可能开启了未来作战的“潘多拉魔盒”。那么，乌克兰此次无人机空袭行动反映了未来战争的哪些新趋势？

□央广军事 澎湃新闻 直新闻

战场前后方

进一步模糊

乌克兰国家安全局6月1日在社交媒体上宣布，成功对位于摩尔曼斯克州、伊尔库茨克州、伊万诺沃州、梁赞州、莫斯科州和阿穆尔州的俄罗斯轰炸机基地实施打击。和以往相比，这次被袭击的俄军轰炸机基地分布于俄罗斯后方广阔的地域，甚至包括遥远的西伯利亚。央广军事观察员张学峰认为，此次“蛛网”行动在人工智能识别等高新技术的加持下，凸显了人在作战中的操控作用，乌军传统远程无人机的打击范围进一步扩大，战场的前后方也进一步模糊。

张学峰表示，首先，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事后发布的声明看，每一架无人机都有对应的操控员，他们有可能是通过俄罗斯境内的移动通信网络来操控这些无人机，也不排除使用“星链”系统的可能性，但目前俄罗斯境内尚未开通“星链”服务。其次，有人认为这次袭击可能采用了人工智能识别技术，虽然目前来看存在使用该技术的可能性，但在具体行动中仍缺乏确凿证据。再者，大量微小型无人机与远程投送手段的结合，无疑进一步模糊了战场前后方的概念。

无人机发挥何种作用？

乌克兰方面发布的现场视频显示，无人机在俄军机场上空依次对停放在露天的轰炸机实施打击，现场黑烟滚滚，多架轰炸机都有遭到攻击的痕迹。张学峰认为，这次“蛛网”行动之所以备受关注，不仅在于乌方公布的所谓“战果”，更因其凸显了无人机在现代战争中的关键作用。

张学峰表示，此次无人机袭击的最大特点在于微小型无人机与其他投送手段的有效结合，这种组合发挥了力量倍增器的作用，使敌方纵深目标同样面临无人机蜂群攻击的威胁。目前，部分国家正计划将弹道导弹与可自主攻击的微小型无人机或巡飞弹相结合。前者凭借速度快、突防能力强的优势，可深入敌后方释放微小型无人机或巡飞弹，对目标实施自主攻击，从而实现单次打击摧毁多个目标的效果。

如何应对微型无人机？

张学峰进一步分析，随着无人机技术的快速发展，大量相对低端的无人机对高价值目标的威胁与日俱增，执行此类攻击任务的技术门槛也在快速降低。要有效应对微小型无人机的袭击，必须综合运用多种防御手段。

张学峰表示，在探测阶段，由于微小型无人机目标较小，需要综合利用声学、光学、红外及雷达等多种探测手段。在拦截阶段，则需采用多样化防御武器，包括微波武器、激光制导的小型火箭弹或小型防空导弹等拦截系统进行拦截。目前来看，综合运用多种探测和拦截手段能有效反制此类微小型无人机。但关键在于，若要对每个重要军事基地都实施严密防护，需要投入较高的防御成本。

“非对称”袭击值得关注

在乌军袭击之后，俄军开始调整轰炸机的部署，一是尽量往后撤，让乌军无人机无法打到；二是强化反无人机能力；三是在多个基地机动部署。对于最大航程上万公里且配备远程巡航导弹的轰炸机而言，俄军可以在俄纵深进行分散部署、大范围机动，以减少乌军袭击带来的损失，但考虑到为战略轰炸机配套的各种导弹和维护设备也需要迁移到其他机场，再加上分散起飞带来的作战行动规划和指挥难度增加，乌军的袭击依然能一定程度干扰俄军的正常运作。

俄乌冲突中大范围使用无人机不仅深刻改变战场态势，还重塑了未来战争格局。这次乌军的袭击再一次刷新人们的认知。传统上，战略轰炸机作为核威慑的核心平台，因其高价值性而受到严密保护。但“蛛网”行动证明，低成本无人机集群可突破防御体系，对战略资产实施精准打击。

这种“非对称作战”也给战略资产保护提出了更高要求。此次发动袭击的自杀式无人机可由消费级无人机改造而来，易于获取，价格只有300至1000美元，而一架轰炸机动辄几亿美元，比如图-160轰炸机造价高达约3亿美元，即使老旧一些的图-95轰炸机价格也在2亿美元左右，这彻底颠覆了传统战争的成本逻辑。并且此次袭击将无人机藏在民用卡车里，驾驶员还是不知情的普通民众，无人机的操纵依靠民用手机通信的基站和低轨道卫星通信系统，非常隐蔽，打破了传统前线与后方的界限，战场边界更加模糊，也证明现代战争的胜负已不再单纯取决于军事装备，而在于对民用技术的整合与创新。

这次乌军袭击势必引发各国军队的高度关注，在无人机、手机通信和低轨道通信卫星星座快速发展和人员跨国流动如此频繁以及便捷交流的当下，如何在战时提高民用基础设施、军事基地和战略装备安全，这是一个必须面对且有一定紧迫性的问题。

战略轰炸机还行不行？

近年来，随着防空系统的不断升级，有人提出了“防空系统越来越强，又笨又慢还很贵的战略轰炸机还有什么用”的质疑，此次“蛛网”行动发生后，相应又出现了“面对无人机突袭，又大又贵的战略轰炸机究竟还行不行”的疑问。

有分析认为，在战略轰炸机将继续扮演空基战略威慑平台以及远程防区外打击任务载具的关键角色的背景下，与其质疑“战略轰炸机行不行”，不如针对各种威胁，研究化解之道。

抛开突袭基地这种特战模式，轰炸机的最大威胁仍是来自空中的战机拦截以及地面防空系统的反制。以仍坚持战略轰炸机发展的美国为例，从其最新的B-21战略轰炸机可以尝试一窥美军是如何给出“解题思路”的。

B-21是美国空军正在研发的一种核常兼备的远程轰炸机，用于取代现役的B-52和B-1B战略轰炸机。它采用飞翼气动布局，具备全向全频谱隐身能力，其单价7亿美元，不到B-2的三分之一。

但若仅仅把它看作B-2的缩小版与廉价版就大错特错了。B-21轰炸机具备强大的侦察监视、电子攻击和数据共享能力，能够执行常规打击与核打击任务，兼具临空和防区外打击能力，并兼容有人和有人/无人协同两种作战模式。可以看到，在强化了隐身能力和缩小机体尺寸的情况下，B-21将具备更强的突防能力；电子战能力也因B-21较普通战机更大的机体和更强的电力供应而得以强化，可以说这就是一架小型化的战略轰炸机和大型化的电子战机，再加上将兼具有人/无人协同作战模式，B-21将会把轰炸机任务的多样化上升到一个新高度。隐身化、电子战以及无人协同，可以视为美军为强化B-21的战场生存能力所给出的综合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