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情缘各有不同,有人对人一见钟情,有人对物一见倾心,也有人对草木一见如故,凤凰树于我,就是如此。
这天出门去接孩子放学,我骑车穿过巷子,转个弯,一抬眼突然“撞见”尽头一抹红云,定睛一瞧,可不就是凤凰树吗?继续前行,路过洛江岩山公园,又见一棵凤凰树立在门口,三层楼高的枝干撑起伞状树冠,朱红色的花团开得热热闹闹,几乎把枝叶都掩盖了。那抹闽南常见的艳红色,让我不由得想起红龟粿的亮眼色泽。
孩子看见站在校门口的我,立马飞奔过来,扑进我怀里时还一边嘟囔着:“妈,如果您能进校园就好了,我想带您看一棵树,上面红色的花都快把叶子遮住了。”我抬手指着从围墙探出头的几根花枝笑问他:“是不是那棵树?”孩子立马点头称是,随后又说起学校西边教学楼前一排凤凰木开得正盛。看着孩子兴奋地说花的模样,我的脑海里也浮现自己年少时的那段求学时光。
记忆中,我初次见凤凰树是在读中学时。那时候学校的初中部与高中部的教学楼之间有一个小花园,靠近高中部的一侧种着一棵挺拔的凤凰树。第一次看这树,我觉得它与闽南常见的榕树、芒果树、龙眼树等树木没多大区别,初夏时节都长得郁郁葱葱。不过相较之下,凤凰树的枝叶稀疏一些,不少同学嫌它的树荫不够密实,一到盛夏,都更喜欢跑到拥有浓荫的树下乘凉。
直到初三那年的仲夏时节,那棵凤凰树忽然换上新装,枝叶间开始冒出一串串红色花朵,好似挂满红绸编织的灯笼。偶尔一阵风拂过,花朵还会如蝴蝶般飞舞落下,这时同学们也一改往日的态度,都抢着去这棵树下打扫卫生,只为趁机捡拾一些漂亮的花朵带走。但是有时一不留神把地上的凤凰花踩碎,花汁溅起沾在球鞋上,之后想要清洗干净就有些费劲了。
后来升至高中部,我与这棵凤凰树“挨”得更近了。早读时抬头望向窗外,准能看见晨光给凤凰花瓣镀上层层金边。午后的阳光洒下,被枝叶“搅碎”的光斑落在书页上,犹如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印象中备战高考的最后几天,那棵凤凰树也好似提前挥洒着热情,开得比往年更绚烂,一簇簇挂在枝头,好像点燃的火焰一般耀眼。那时午休时趴在课桌上小憩,我经常会忍不住偏头望着窗外的红花,心里紧张又期待。毕竟在闽南地区,凤凰花开就是毕业的信号,看着它们,我就觉得自己的未来也会如花般明媚、灿烂。
如今,掐着指头算算,我才惊觉离开母校已整整二十年了。又一年毕业季到来,不知道那棵凤凰树上的红花是否依然绽放着,如果有一天再相见,不知它还会“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