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清

最近，一起山西2名环卫工在高温下翻找8吨垃圾帮游客找回儿童手表的事件，引发网友广泛关注，许多人质疑其有无必要。为了营造有温度的旅游环境，当地煞费苦心地投入了很大的公共资源，但是网友却不买账，原因就在于，城市文明不该是一种“零和博弈”，即将一方的得益建立于另一方的损失之上。

据报道，近日，深圳的卢女士一家乘坐高铁从太原抵达大同，在下车时不慎遗忘装入干净垃圾袋中的儿童手表。由于儿童手表具有定位功能，经查询发现，手表定位仍显示在大同南站，卢女士由此判断手表被当作垃圾处理。于是，她拨打12345热线向大同市城市管理局求助。经追踪，确定手表已随垃圾进入中转站挤压箱，箱内有约8吨垃圾，寻物难度陡增。

考虑到外地游客的心情以及儿童手表对孩子的重要性，为尽快找回失物，大同市新城环境公司紧急将垃圾转运至垃圾焚烧发电场空地。随即，2名环卫工人不顾脏乱，徒手在垃圾堆中逐一翻找。经过4个多小时的不懈努力，丢失的手表终于从堆积如山的垃圾中被找到，并送至卢女士手中。

本来这是一件暖心事，但发布到网上后，却引发了诸多网友的质疑。有人认为，只是为找一块儿童手表，不值得这样耗费人力物力，并且，在高温下花4个小时，翻找8吨垃圾，此举并不体恤一线环卫工人。

我们要看到当地部门做法背后的考量。急游客之所急，不应仅从经济效益或理性的角度去判定。对丢失手表的那个孩子来说，电话手表可能是他的心爱之物，承载着儿时的快乐记忆。当地部门迅速启动应急机制，不惜人力物力，在最短的时间里帮孩子找到了手表，不论对妈妈还是对孩子，都是极大的一种心理安慰。让游客见到了满满的诚意，对城市产生了极大的认同感，收获了暖心的旅游体验。

扩大至城市形象营造来说，我们也不宜仅从价值的角度去判定是非，正如当地一位城管负责人所说：“这种事情是谁有需求，就可以去找，不能说值不值。做啥是值，做啥不值？我们认为这是我们该做的，应做的事情，不要把它放得太高，也不要把它放得太低。只要老百姓有需求，我们肯定去做。”

话虽如此，仔细一想，笔者又觉得这是不可复制的。对于一个旅游城市来说，假设今天有人丢了手表，明天有人丢了手机，后天有人丢了电脑，都打电话去求助，那么，是不是环卫公司都要去翻垃圾？社会公共资源都要如此低效地被折腾？

可见，必须要有一套响应和评估的科学逻辑机制，比如物品很贵重，对失主来说意义特别重大，像网友提到的人工耳蜗、机要文件。仅仅因为是游客身份就“格外照顾”，理由并不充足，因为游客本身对个人物品也负有保管义务。

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不能被回避，就是辛苦翻找垃圾的2名环卫工得到了什么？目前，在相关报道和回应中，都没有提及环境公司对这2名工人的额外酬劳或奖励。失物是给深圳旅客的，荣誉是归环卫系统的，辛苦劳累则要环卫工默默承担，这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也是令很多热心网友“意难平”的根本原因。

游客是人，环卫工也是人，城市治理的核心是“以人为本”，这个“人”，既包括被服务的游客，也包括一线的劳动者，本不该厚此薄彼。从根本上来说，城市管理不应该是一种“零和博弈”，不能一方获得了利益，就要另一方蒙受损失。管理者应在守护民生温度与提升服务效能之间找到平衡点，在善意与理性间找到平衡点，让“零和博弈”变成“正和博弈”，让当事的各方都能获得价值提升，唯有如此，暖心故事才能真正成为城市文明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