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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7月30日

故乡的老厝

□黄秀利

车子沿着蜿蜒山路颠簸前行,绕过几个弯,一座红砖厝终于“闯”入视线,我赶紧推醒身旁酣睡的孩子,告诉他到家了。

四十多年前,父亲怀揣着对新生活的憧憬,攥着攒了许久的积蓄,决心为即将迎娶的母亲筑起一个温暖的家。那段日子里,父亲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天不亮就带着工人挖地基、搬运石头,从晨光熹微忙到暮色四合。夜深人静时,他也舍不得休息,借着月光继续赶工,累极了就蜷缩在稻草堆里打个盹。父亲常念叨那时外婆总来搭把手,可母亲因婚前不能见面的习俗,只能在远处默默地望着、盼着。三个月的日夜赶工,父亲才终于把新厝建好。

过去村里不少人家的屋后都有竹林,那也是夏日乘凉的好去处。但我家后面的竹林总散发一股浓烈的草腥味,因为父亲在那边搭了一个牛棚。那时养的老黄牛是家里的“功臣”,春耕秋收,它总是任劳任怨地拉着犁耙在田间穿梭。后来老黄牛不在了,家里田地改种了龙眼树,父亲又将牛棚改造成储物间,那些原本占据老厝天井一角的农具与旧物,也终于有了固定存放的地方。

时光流转,村里渐渐变了模样,邻居们纷纷盖起气派的楼房,而我家的新厝也变成旧厝。每逢落雨天,屋里总是异常潮湿,我心疼父母住着难受,提议重新建房。可父亲一直不同意,还反驳我说:“建房子的每一块石板都是我从石场拉回来的,它们结实着,这房子再住五十年都不成问题。”我拗不过父亲,最后只得请师傅来给老厝做了整体加固,又给屋里的地面、墙面都做防水处理。

现在走进老厝,堂屋的那张八仙桌依然摆在原来的位置,凑近看,桌面还留着几道深深浅浅的划痕,那是儿时的我用小刀刻下的“杰作”。穿过堂屋走进厨房,就能瞧见灶台后方的那扇木门,打开它就能直通猪圈和鸡圈。过去母亲做饭时打开门散热,猪崽、鸡群此起彼伏的叫声总会穿过厨房传进屋里,有时还能盖过电视机里动画片的声音。后来猪圈鸡窝被拆除了,即使打开木门,也只有风声传来,屋里也不再像过去那般喧闹了。

老厝门前的那个晒谷场,早已不用来晒稻谷,但仍是夏日纳凉的地方。每次三伏天回去,夜里我总爱拿一张竹席铺在那片空地,然后躺着望满天繁星。若是见父亲摇着蒲扇走过来,我定要喊他一起“话仙”,有时是回忆往事,有时是听他说村里近来发生的趣事。

故乡的老厝承载着我太多的回忆与情感。它见证了父母的爱情,伴随着我成长,也寄托着父亲对过去岁月的怀念。尽管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斑斑痕迹,但它依然是我心中最温暖的港湾,是我无论走到哪里,都魂牵梦绕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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