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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8月21日

五点打烊的咖啡厅

□蔡育姬

女儿所住公寓的共享空间里有个小小的咖啡厅,店名是“loaf”,英式发音很像“love”。女儿说,英国这种情怀小店不少。

的确,行走在伦敦和曼城街上时,随处可以遇见咖啡馆,平常得就像国内的便利店。很多咖啡馆的装饰并不走高大上的风格,简单朴实却不失美感,我特别喜欢线条富有变化的“Coffee”招牌、玻璃门窗上的英文广告及随意搁置的几盆绿植。不少人在露天卡座闲坐、聊天、喝咖啡或办公,既有衣着光鲜的白领,也有打扮随意的居家人士,还有工闲时短暂休息的蓝领阶层。

自从十年前去了一趟菲律宾,每天早上享受了一杯舅妈亲手研磨的咖啡后,竟然一发不可收地爱上了咖啡,爱上了它苦涩与浓香交融的美好。当我了解到咖啡可以加速肌肤的新陈代谢,具有抗氧化作用时,毫不犹豫地开始了每天一杯的节奏。当我得知马尔克斯是从“咖啡馆”走出的诺奖得主,波伏娃和‌萨特‌在巴黎的咖啡馆分别写出了《第二性》和《存在与虚无》,巴尔扎克、海明威、茨威格等耳熟能详的大作家都在咖啡馆里创作出经典文学作品时,默默地把咖啡归入了心头爱。所以,在共享空间悠闲读书的几日里,我成了咖啡厅的粉丝,常常是一杯苦涩原味的美式就让我坐了一下午。

咖啡厅面积不大,一间烘焙操作间,外墙有两个展示柜,摆放着一些好看的杯子。吧台上方三盏暖黄色的球形吊灯,特别有氛围感。

服务员是一位白人女孩儿,高高的鼻梁,蓝色的眼睛,体态丰腴,用“虎背熊腰”来形容真不为过。然而,尽管体格壮硕,我却发现她每天都穿着好看的连衣裙:纯黑的,衬得皮肤白得发亮;浅橙色格子裙,甜美复古;白T恤咖色长裙,简约明快。短卷发,戴着一条精致的银色项链。在她脸上看不到丝毫因体型引起的自卑,笑容里有着松弛温暖的光芒,散发出的自信相当迷人。那一瞬间,我为自己世俗的审美感到惭愧。原来,美从来不是只有一种模样。我看着她点单、研磨手冲咖啡、为顾客端上咖啡和蛋糕、收拾清洁桌面,一个人不疾不徐地打理着咖啡店的日常。生活有时真不需要太过繁复,简单地热爱,挺好。

客人陆陆续续地来。有的单独一人点了一杯,慢慢啜饮,享受独处的快乐;有的三两个坐在外面露台,轻声优雅地讨论着什么;有的一杯咖啡,一台笔记本,就地办公。我发现他们经常一坐就是很久,有时我看了许久的书抬起头来,他们还在。欧洲人注重生活品质,节奏徐缓,不慌不忙。记得欧洲杯足球赛决赛那天傍晚,因为温差悬殊,我得了重感冒,急需买药。然而,跑了临近几家超市,都是店门紧闭,原来老板和员工集体早退,因为要看球赛。在他们看来,做自己喜欢的事、认真生活和陪伴亲人才是最重要的。

在共享空间的第二天下午,我惊讶地发现四点半左右,服务员已经开始做打烊的准备。她把靠近玻璃墙的一个移动木头装饰柜移到咖啡店卷闸门里边,把外面露台的折叠桌椅收了进来。四点五十五分,一个男生走近柜台,显然是想买咖啡或蛋糕,然而,我听到一声“sorry”,后面的我听不懂了,大约是“对不起,我们下班了”的意思吧。我感到很惊讶,既然还有人来消费,怎么不赶紧把剩下的蛋糕卖出去。

傍晚五点,阳光依然热情洋溢,卷闸门徐徐落下,咖啡厅准时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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