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泉州古城南门的骑楼间，一块被瓷砖覆盖的墙面下，曾镶嵌着“瑞裕商行”四个鎏金大字。这个如今隐没在市井烟火中的商号，曾是闽南石油贸易的巨头；而散布在大隘门巷、万寿路、中山南路的红砖古厝与洋楼，则诉说着一个家族从摆摊小贩到商界巨擘的“逆袭”传奇。

清光绪末年的泉州水巷（如今万寿路），13岁的蔡复生（蔡襄后人）的人生转机始于一件善事——机缘巧合救治了亚细亚石油公司老板的儿子。老外感恩，将火油代理权给了他和他兄弟蔡荣光。蔡复生将火油装进铁皮桶，分五斤、十斤规格，靠人力搬运穿梭于泉州街巷售卖——其创办的“瑞裕行”成为泉州石油贸易的先驱。蔡复生五子之一的蔡光华将经营范围扩展到洋烛、肥田粉、洋碱、洋灰等数十种舶来品，甚至引入啤酒、肥皂等日用品，让瑞裕行转型为综合商贸巨头。

家族协同，各展所长，各司其职。蔡光华凭借出色口才与专业知识执掌对外拓展，其兄弟蔡光亮负责内部运营，而蔡复生之孙蔡大琛则严谨掌管财务。“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齿轮上发力。”蔡大琛的孙子、济阳柯蔡宗亲会常务副秘书长蔡晶的比喻道出了精髓。这种分工让瑞裕行在民国时期达到鼎盛，与杨民生石油、朱晓江石油并称“泉州石油三巨头”。抗战时期粮荒之际，瑞裕行牵头集资采办粮食，展现出商业巨头的社会担当。

大隘门巷8号的蔡氏大厝，是蔡氏家族的见证。北侧第三进是1927年建造的三层洋楼，中西合璧，既有闽南传统的燕尾脊，又在楼顶四周筑起类似古代城墙的女墙，用于防御外敌。双坡硬山屋顶下，拱窗上的精美石雕与西洋立柱相映成趣。一、二进传统民居，如今是闽南文化生态保护区泉州古城示范区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中小学生研学的“户外课堂”。瑞裕商行总部则是纯粹的欧式风格，位于万寿路，老照片里仍能看到圆形悬空阳台与雕花廊柱；今已改为邻里中心，成为邻里厝边常聚常欢的暖心去处。

站在中山南路上眺望，蔡氏家族的建筑与传奇已融入古城肌理，也成为城南商脉传承和泉州文化接力的见证。（谢伟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