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于里

因为情绪价值饱满而爆火的“鸡排哥”李俊永，大概是这个国庆长假最忙的人之一，鸡排哥持续高强度营业了八天。鸡排哥的摊位前始终围着两层人：一层是等着买6元鸡排的顾客，另一层是举着手机、开着直播的“蹭流者”。他一度被挤在墙角，镜头几乎贴到脸上，只能无奈地喊：“我挤在那个地方，是一点空气都没有了，我人都要窒息掉了。”

大约半个月前，鸡排哥因为极具特色的经营方式和层出不穷的金句走红于短视频平台。学生买鸡排便宜一元，九年没涨过价，是实打实的“不欺客”；鸡排掉在桌上直接免单，收摊时把剩余鸡排随手递给陌生人，这是把顾客当邻居的实在；边炸鸡排边说“给我一次为你服务的机会”“我不到位就无法原谅自己”，这是对工作的敬畏……鸡排哥不掺功利的真诚与热络，正是人们心心念念的人间烟火气，他也由此走红。

假期来临，这种热度延续到线下，吸引了不少游客打卡围观。虽然当地文旅部门安排了大学生志愿者维持秩序，甚至增设11个分流摊位，还是供不应求，鸡排哥累得“情绪价值清零”。将他推向疲惫边缘的，是一群以“蹭流量”为目的的直播者。有的直播者从鸡排哥出摊就举着手机跟拍，镜头怼到他的脸上，连他擦汗、喝水的动作都不放过；收摊时更甚，一群人围着他要合影，把他挤到墙边动弹不得……这种行为的本质，并非欣赏与共情，而是赤裸裸的消费与掠夺，只为自己的直播间能多几个“点赞”。

更让人不适的是，“蹭流者”一边靠他涨粉，一边又靠抹黑他制造话题。有人没拍到想要的“情绪价值”，就吐槽“鸡排哥人设崩塌”；有人为了博眼球，编造“身家千万”“有五套房”的谣言；有人质疑他用的大豆油“不适合高温油炸”，逼得他不得不晒出检测报告自证清白……

“蹭流者”正在摧毁草根网红的“生存土壤”。草根网红的优势，本是“真实”——他们的真诚、朴实、对工作的坚守，是打动人心的关键。“蹭流者”把这份“真实”当成“流量诱饵”，把草根网红推上流量的舞台，再用过度消费把他们拖下来，留下一地鸡毛。“流量围猎”不只是简单消耗一个人的热度，也是对人间烟火气的釜底抽薪，街头巷尾本该有的鲜活与暖意，被功利的流量逻辑冲淡。

有必要守住流量的底线，莫让“人间烟火”沦为“流量猎场”。对普通网友而言，我们要分清“喜欢”和“骚扰”的边界。可以喜欢鸡排哥的幽默，可以为他的真诚点赞，甚至可以去他的摊位买一块鸡排，但没必要跟着直播者“围堵”他，更没必要为了“打卡”逼他超负荷工作。人民日报微博说得好：“保持尊重胜于蜂拥而上，让劳动者回到劳动本身，让故事回到生活本身。”

平台则要扛起监管责任，管住无底线的“蹭流者”。对“怼脸拍”“围堵式直播”的行为进行限流，对编造谣言、冒充他人的账号进行处罚，对借他人热度“割韭菜”的商品进行下架……平台守护的不仅是某个草根网红的正常生活，也是网络空间的清朗生态与基本的公序良俗。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真正有价值的流量，应当用于放大普通劳动者的实在、敞亮与真诚，切不可将其异化和吞噬。我们期待舆论的喧嚣尽快褪去，鸡排哥能在自己的小摊前，不用被镜头围着，不用被流量裹挟，轻松地炸着鸡排，笑着对顾客说“给我一次为你服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