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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1月23日

冬日甘蔗甜

□唐筱毅

(CFP 图)

初冬的冷风掠过溪滩,那片母亲整理出的沙地上,甘蔗叶早已褪去青绿,只剩枯黄的叶鞘裹着挺拔的蔗身。父亲坐在村口老树下吹牛说“我家的甘蔗渣多得可以当柴火烧”,起初只当是戏言,直到亲历过冬日与甘蔗“打交道”,我才懂那句玩笑话中藏着的千般辛苦。

老家多山,平地少,于是那年赶在溪水没上涨时,母亲整理了溪滩边的沙地,又在那里种上青皮甘蔗。后来那片蔗林成了我的乐园,平时跟母亲去干活,趁她不注意,我会偷偷折一根嫩蔗,然后躲在溪石后慢慢品尝。母亲撞见了也不责怪,只是叮嘱我别伤蔗根,说只有把它们保护好,冬天才能收获香甜的甘蔗。

初冬时节,若是当天要出门收割甘蔗,母亲会把早饭做得格外丰盛,平日少见的大块猪肉也会端上桌,她说干重活就得先填饱肚子。吃完早饭,父亲便扛起锄头,腰上别着一把柴刀,带着家里的孩子一起往溪边走。挥刀砍下一排甘蔗,父亲就喊我们把甘蔗拿去用溪水清洗干净,之后再削去甘蔗的须根。入冬后的溪水冰凉,手指浸在里面没多久就变得通红,可我们都顾不上喊冷,还经常趁父亲不注意,偷偷咬一口刚洗净的甘蔗解馋。

父亲还在溪岸上挖一个一米深的坑,往里铺一层稻草,再将一些带根挖出的甘蔗捆成束码进去,接着覆上稻草与薄膜,最后还要盖上一层泥土踩实。我曾好奇为何这么做?父亲解释说把甘蔗埋起来“冬眠”一段时间,既能延长存储时间,还能让甘蔗的糖分攒得更足。

把甘蔗扛回家的过程很费体力,一大捆甘蔗扛在肩上,父亲的脊梁总被压得微微弯曲。我们也帮忙背一小捆甘蔗,只是没走几步就累得直喘气,蔗叶还刮得脖子发痒,让人一直想伸手挠。虽然溪滩到我家的距离不远,但扛着重物走得慢,往往傍晚时分往回走,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一群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冷风一吹,后背凉得发麻。等把甘蔗稳稳放在院子墙角,父亲才松一口气,在他看来,赶在年尾把地里的甘蔗都收了,寓意着来年能过得顺顺当当,是一件大事,可不能应付了事。

之后农闲的日子,有客人上门,母亲就会取一两根甘蔗,用刀砍成小段,让客人尝个鲜。嗑过瓜子的干涩喉咙,被甘蔗汁一润,顿感舒爽,一听客人夸甘蔗甜,母亲总是笑得眼角起了皱纹,毕竟那是她与父亲辛劳换来的收获。

如今老家村里没人种甘蔗了,市场上的甘蔗又粗又壮,嚼起来也香甜,我却总觉得少了些滋味。想来缺的味道就藏在过去的岁月里,当中有年少时用冰冷溪水清洗甘蔗的苦,也有喘着气扛着甘蔗往家走的酸,但更多的是甘蔗丰收祈愿来年顺遂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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