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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2月03日

篾 匠

□骆明凤

(CFP 图)

篾匠是过去闽南乡下常见的匠人。刘师傅就是当时十里八村有名的篾匠,虽然不善言辞,但因为手艺精湛,待人和蔼可亲,乡亲们都喜欢找他帮忙制作、维修竹编器具。

刘篾匠擅长制作的竹器,不仅有农家人常用的菜篮、箩筐、筷子笼和鸡笼,还有不同款式的床具,比如竹条编织的凉席。夏天躺在铺着这种竹席的床上,身体总能很快降温,将它卷起来还方便收纳,不会占用太多空间。我曾见过刘篾匠做竹席,他手里的刀子好似才挥舞几下,长长的竹子就裂开成数条,把竹条上的毛刺磨掉,就能获得一条条光滑圆润的竹篾。刘篾匠将竹篾条反复缠绕、折叠、编织,犹如魔术表演一般,一张竹席的雏形便出现了。最后他还要拿细篾收边,修剪毛边,一张冰凉光滑、纹路整齐的竹席才算彻底完工。

以前乡亲们家里的竹筐使用频率很高,不仅用它们装地瓜、花生,还拿来装土石或肥料。由于经常磕磕碰碰,竹筐不时就会出现大大小小的破洞,每次听说刘篾匠要来村里,大家都会赶紧将这些破损竹筐拿去大埕上“排队”等待修补。心灵手巧的刘篾匠时常根据竹筐上的破洞大小,做不同样式的“补丁”,有时是在破洞上装饰一朵竹编花,有时是拿竹条编织一个月亮图案“镶”上去。补好的竹筐带出去很吸引眼球,乡亲还打趣说挑着重重的担子出去干活,低头瞧见竹筐上的“花朵”“月亮”,心情都会变得轻松许多。

记得有一次,小伙伴得到了一只竹编蚂蚱,上面还有一个按钮能控制它跳跃,十分有趣。我看了眼馋就将这个玩具借来玩,好奇心驱使下,我偷偷拆开上面的竹条,想竹编蚂蚱里藏了什么机关。谁知才拆开几条竹条,竹编蚂蚱就跟散架似的,变得一动不动,小伙伴发现后气得跟我大打出手。正巧那日刘篾匠在隔壁家帮忙修补竹篮,听到争吵声后跑过来拉架。之后问清情况,他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一些废弃不用的竹篾,将它们裁剪、拼接、穿线,没过多久,那只竹编蚂蚱又恢复了“活力”,一按开关,立马活蹦乱跳。“看,这不修好了,你们要好好爱护玩具,可不能再吵架。”担心我们又会因为玩具起冲突,刘篾匠便许诺说下次来村里,会给我们带更好玩的竹编玩具。听了这话,我和小伙伴也不闹了,都咧着嘴点头,心里还开始数着日子,盼着刘篾匠赶紧再来村里。

刘篾匠又一次来村里时,果然从随身的工具箱里掏出几个竹编的小玩意,有会蹦跳的竹编青蛙,也有小巧的竹蜻蜓,还有能发出哨音的竹鸟。见我们一大群孩子凑过来探头探脑,刘师傅笑着指挥大家排好队,然后挨个把小玩意分到我们手里。得到新玩具的我们都乐坏了,有的拧着竹青蛙让它跳,有的举着竹蜻蜓到处跑,一时间大埕上都是嬉笑声。

后来孩子们都长大了,村里人常用的竹器也能从市场上买到,用坏了就添置新的,不再需要刘篾匠帮忙修补。日子一天天过去,刘篾匠来村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最终留在了远去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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