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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2月23日

慢品人间烟火色

□盛新虹

《人间热闹事》 季羡林 等著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行路是直接地去了解人生,读书则是间接地去了解人生。即便身囿一室、足未出户,只要心有繁花,也能循着文字的脉络,在书页之间遍历世间百态,感悟人生真谛。

翻开散文集《人间热闹事》,邂逅一群“最喜欢在十丈红尘里奔走道路的人”,且看汪曾祺、季羡林、沈从文等诸多文学大师汇聚一堂,以四十多篇言简意深、风趣通透的散文,来传递他们积极豁达的生活态度和深邃的人生感悟。

梁实秋评价徐志摩的散文“永远保持着一个亲热的态度”,他是一位诗人,更是一位具有独特眼光的观察者、记录者和思考者。在《翡冷翠山居闲话》中,徐志摩以诗性且充满趣味与哲思的语言书写山居独处的自在:“作客山中的妙处,尤在你永不须踌躇你的服色与体态;你不妨摇曳着一头的蓬草,不妨纵容你满腮的苔藓。”远离俗务,回归本真,体悟生活的诗意与自在,就如陆放翁所言:“桥如虹,水如空,一叶飘然烟雨中,天教称放翁。”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这一辑以汪曾祺先生为代表,他堪称最懂人间烟火的作家,从家乡的咸蛋,到四方风物里的食事、人间百味中的清欢,字里行间折射出至性至情的人生趣味,更藏着不囿于成见的通透境界:“有些东西,本来不吃,吃吃也就习惯了;有些东西,自己尽可不吃,但不要反对旁人吃。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郁达夫笔下同样充满生活烟火气,他回忆在福州任职时吃到的丰盛美食,细致描摹肥美的长乐蚌肉:“色白而腴,味脆且鲜,以鸡汤煮得适宜,长圆的蚌肉,实在是色香味俱佳的神品。”

人间烟火暖人心,草木生机亦动人。春光似海,盛世如花。人间草木,万物欢喜。在万山环抱的桃林中,空气是明净的,那美秀风景的全部正像画片似的展露在你眼前,供你闲暇地鉴赏。你且听:“天中的云雀,林中的金莺,都鼓起它们的舌簧。轻风把它们的声音挤成一片,分送给山中各样有耳无耳的生物”;你且看:“桃花听得入神,禁不住落了几点粉泪,一片一片凝在地上。小草花听得大醉,也和着声音的节拍一会儿倒,一会儿起,没有镇定的时候……”许地山的文字,让人醉了。

人间的欢乐无定数,人间的苦恼亦无边际。柴米油盐堆叠的琐碎日子里哪来那么多岁月静好,无非是悲喜本就自渡,苦乐全凭心定。《背影》里,那蹒跚走过铁道、努力攀上月台的身影下,藏着一个父亲对儿子既含蓄又深沉的爱,也满含朱自清对父亲的愧疚、心疼与无奈;季羡林九十岁时写下《一条老狗》,借一条陪伴在母亲身边的老狗,写对母亲的深切思念与未能尽孝的悔恨之情。他们以自己的心路历程,情真意切地告诉我们,学会在风雨中撑起伞,在颠沛中沉下心,珍惜眼前的幸福,珍惜当下的生活,别等失去了才后知后觉。

酸甜苦辣,皆是滋味;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周国平说过:“世上有味之事,包括诗、酒、哲学、爱情,往往无用。吟无用之诗,醉无用之酒,读无用之书,钟无用之情,终于成一无用之人,却因此活得有滋有味。”

慢品烟火色,闲观岁月长。于寻常烟火里,一代大师们把平凡日子过出了属于自己的安稳与温热。他们的“生活观”以及“人生哲学”让我们懂得:活着,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要勇敢去爱,去经历,去欣赏,去感受一切微小的欢喜与万物的鲜活。——“人生呐,活的就是一股热闹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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