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二月，天气渐渐转冷，田垄间没了往日的喧闹。此时庄稼都已归仓，空闲时间也变多了，但住在乡下的人们仍会找些事来做，不让手脚生出懒意。

冬日的闽南农村，菜地里依旧有不少蔬菜种着。一些没有菜地的人家，也会用废旧轮胎或泡沫箱子堆土，在里面种些葱蒜之类的调味蔬菜。就像我母亲前些天就从菜市场带回两株甜椒苗，把它们分别栽进填满土的大泡沫箱里，又摆在厝顶接受阳光的滋养。

起初，我天天帮母亲给甜椒苗浇水、施肥。一个星期过去，眼看甜椒苗依旧光秃秃的，我的热情渐渐散去，不再往楼上跑，反倒是母亲依旧雷打不动地用心照顾那些菜苗。昨天拿厚棉被上楼晾晒，我才发现两株甜椒苗竟都发了芽，抽出的嫩枝上长出不少绿叶，零星的果实也冒出来，让人又惊又喜。

父亲同样闲不住，与隔壁几位叔伯一起把家门口的空地整理成菜地。几个人天天起早，去地里翻土整地、撒种浇水，忙活个不停。他们不时还凑在一起聊种菜心得，比如给菜苗施的牛粪，要先在太阳下晒七八天。或是菜种播撒后要及时浇水，还得拿薄膜盖着，等种子发芽，再将薄膜揭起来继续浇水，这样才能让菜种快些长出嫩苗。冬至过后，那片菜地已经变得郁郁葱葱，油绿的生菜挨挨挤挤，脆嫩的小白菜亭亭玉立，还有一丛丛香菜散发着清冽的香气。父亲每次出门路过都得驻足打量一番，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此时白萝卜也到了采收季。听母亲说舅舅家的菜地迎来丰收，我隔天就上门，挽起袖子便往菜地里钻。垄上的白萝卜顶着青缨，胖乎乎地埋在土里，手握住缨子轻轻一拔，带着泥土香的白萝卜就滚了出来。将一篮子的白萝卜带回家，我又马不停蹄地研究菜谱，光想着用白萝卜能做什么菜，就觉得肚子里的馋虫不停往外冒。

不像长辈们忙着种菜，入冬后我去花市挑了几盆绿萝，将它们放在窗架上养着。绿萝不必费心照料，隔段时间浇些水就行。绿萝的藤蔓很快顺着窗沿向下生长，过了一段时间，从屋外看，犹如一道绿色的瀑布依着墙壁倾泻而下，十分漂亮，有时邻居经过瞧见了，还会夸赞我家的绿植养得好。前几日，不时听见窗外传来鸟鸣，我实在好奇，偷偷伸手拉开绿萝的藤蔓，果然瞅见一个手掌大的鸟窝。之后每隔几天，我就往窗台撒一把坚果，想看看在藤蔓筑巢的小鸟会否飞来觅食。直到这周末下起小雨，我才看见一个小身影落在窗台上，凑近看原来是一只小燕，估计是被我的脚步声惊扰，它快速啄起一颗坚果，扑棱着翅膀飞回绿萝藤中躲起来。后来我多了一件上心的事，每日都要往窗台添些坚果，时而还倚窗张望，想看看小燕会不会来。撒食时还不忘放轻脚步，生怕惊扰这位藏在绿萝藤里的“小住客”。

冬日闲暇，劳动反倒成了一种消遣方式，母亲照旧每天上楼照看甜椒，看着果实一天天鼓胀起来；父亲则和叔伯们盘算着下一茬该种些什么菜；我依旧晨起往窗台撒上吃食，等着那只小燕扑棱着翅膀来赴约。屋里屋外的忙碌，让这冬日的时光也变得充实又充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