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回老家看望父母，顺便带来一只兔子。它全身雪白，两只耳朵耷拉在面颊两侧，蜷缩在一个纸皮箱里，样子极为俊俏，有点像一团膨胀起来的棉花糖。姐姐的本意是要让母亲补补身子，碰巧那天刚上高中的女儿随我去看奶奶，女儿看到兔子，喜爱之情油然而生，奶奶见状，当然是顺水推舟，这只兔子鬼使神差地和我们一起回到城里的家。从此我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女儿给它起了名字叫“小灰”，颇具反差萌。

没承想，女儿和兔子的一次邂逅，彻底改变了这只兔子的命运，小灰从此开启了作为宠物兔的生涯。我也不知道小灰拒绝亲近我多少次，但它终究是敌不过食物的诱惑，有一天在一把青菜的引诱下，主动靠近了我。从此它不再拒绝我，任由我抚摸它蓬松的背毛。这只来自山野的兔子不再怕人，慢慢会听召唤，任由你亲近它，也可以抱它。

一开始，女儿充满激情，网上搜集兔子的养殖方法，全心全意照料它，给它买来兔窝，给它最爱吃的果皮、蔬菜、土豆、地瓜，还买来专门的兔饲料，兔子过上了意想不到的安逸生活。和许多新鲜事物的热度很快消退一样，时间一长，女儿对小灰的新奇感消退，照料它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我身上。但照料一只兔子显然是过于麻烦的，也觉得它在笼子里生活少了自在，左一撞，右一碰的，有时我会偷偷将它放出来。“它活得太憋屈了，没有自由，不如将它放生了吧！它一定是想做一只快乐的野兔。”我这样提议。

“这怎么可能呢？”女儿说。“它在笼子里生活得多舒适啊！不用自己找吃的，食物这么可口丰富。若是到野外，要风吹日晒，要自己找吃的，指不定冷死、饿死，或者被人抓去吃掉。怎么能放生？你是不是想多了。”

于是这只兔子一直待在我们为它营造的安乐窝里，心安理得地享受我们为它提供的一切，唯一的代价是丧失我们人类认为的自由。小灰一直活到女儿研究生毕业后才因病死去，享年大约有12岁，相较于兔子平均寿命，这只家兔加宠物兔确实长寿。

如今的人们喜欢择城而居，也疏远了动物。不像我们小时候，天天和动物泡在一起。做个牧童也没有想象中那般辛苦，其实很浪漫，可以在草地上打滚，可以摘野果子吃，可以随时随地晒太阳，可以在蓝天下奔跑，可以边放牧边看书。

记忆中，总有一些动物伴随我不断成长，陪我度过那些茫然无助的时刻，也让我的童年生活鲜活而生动，对动物的关注和喜爱，也深刻地影响我对生命和生活的理解，给我正能量，让我快乐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