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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2月25日

丝巾情结

□黄慧敏

中老年女性的穿搭中,丝巾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或衬托得优雅浪漫,或使用不当显得老土俗气。甚至还有人说,如果你判断不出一个女子的年龄,就看她有没有戴丝巾。

渐渐地,我也发现:有的上了年纪的女子呀,确实迷恋丝巾。除了抵御冷风之外,丝巾还有护衣领、装饰用途。因此,不管走到哪儿,哪怕去楼下遛个弯,包里都得揣着一条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丝巾。这要是到了景点就更不得了,那群平日里稳重端庄的大姐,立马就会原地“开屏”。

每逢到公园散步,若遇中老年群体团聚,常能看见不少女子从包里掏出丝巾往脖子上一挂,两手捏住丝巾的两个角,迎着风摆出或妩媚或可爱的造型:一会儿是“大鹏展翅”,一会儿是“仙女散花”,一会儿是“回眸一笑”。那股投入劲儿,仿若在跟大自然进行亲密的交融。起初,在旁边举着手机的我,对于她们的举止,表示非常诧异,心想:这条丝巾竟有如此魔法,还能让这群大姐就地起飞呀?

无意中,我发现一位大姐正坐在公园的木椅上修图。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她没在看风景美不美,而是把照片放大,她盯着的不是那条飘逸的丝巾,而是自己脖子上那几道遮不住的颈纹,还有额头、眉梢和眼角的皱纹,以及鬓角被风吹起的白头发。她叹了口气,默默运用了磨皮工具,又加了滤镜。那一刻,看着她对着手机屏幕发呆的侧脸,我心里那股嘲笑劲儿突然变成了心酸。我突然看懂了她刚才挥舞的哪是丝巾,那是她在拼命挽留岁月的障眼法。看着她小心翼翼修图的样子,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回想自己平日总嫌弃她们老土,笑话她们矫情,其实挺浅薄的。她们为什么那么喜欢艳丽的颜色,也许是不想让日子过得太过“素色”,想靠着大红大绿点缀一下;为什么拍照非得挡着脖子、遮住脸、侧过身?因为岁月这把杀猪刀,刀刀都砍在最显眼的地方。那条丝巾是她们的防线。她们老了,那条飘在风里的丝巾,也许是她们为自己添加的朦胧美。

别再嘲笑那群挥舞丝巾的女子了,要知道在成为谁的“大妈”或“黄脸婆”之前,她们也曾是谁家捧在掌心的“小公主”。如今那一身的赘肉,大抵是生孩子、坐月子时形成的。那粗糙的手也不是天生的,更可能是洗了无数只碗、拖了无数次地、干了无数的家务活一点点磨出来的。她们亲手拆解了自己最珍贵的青春,一砖一瓦搭建起家的地基。现在日子安稳了,可曾经爱笑爱美的姑娘却容颜不再了。

在我们眼里一条丝巾火遍全网的“中国大妈”,其实是她们对青春的一场挽留。她们不是在拍照,是在用最笨拙的姿势追索时间,用最艳丽的色彩迎接烂漫的春天。那条在风中飞舞的根本不是一块布,那是中老年女子的“堡垒”和“武器”。她们想用它搅动沉闷的生活,她们想用它绑住正在指缝里溜走的青春。所以,我们下次再看到她们在风中挥舞着丝巾,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请举起手机,耐心地多帮她们拍几张照片吧!

别去打扰她们的雅兴,也别嘲笑她们的审美,因为那一刻飘在风里的根本不是一块布,而是她们给自己种下的花瓣,更是她们面对这匆匆流逝的岁月回敬的一场最摇曳的绽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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